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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他面前,他手上的煙從指尖掉落。“你好,牧神?!蔽疑斐鍪郑瑓s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拉進懷里。他把我整個人箍在懷里,手臂、肩背全被他掌握。他的雙臂一點點加力、收緊,我被勒得幾乎喘不過氣,甚至能聽到骨頭發(fā)出輕微的咔咔聲。他還是知道我想要什么的。我開心的想。“為什么?為什么沒有一點真實感呢?”他放開我,盲人一樣摸索我的眉骨、眼睫、鼻唇、臉頰。我看他。他的眼里滿是迷惑,還有一絲恐懼。“為什么呢?為什么沒有一點真實感呢?”他一遍遍重復,聲音愈加顫抖。我拉開他的手,輕輕地笑了:“你怎么問我呀?你不是早就知道嗎?這只是一個夢,牧神在午睡時發(fā)的春夢?!?/br>他一步步后退,腳跟磕到了欄桿底座,身體趔趄了一下,倚住了欄桿:“是,我知道,我知道……一個夢而已。夢醒了,水精靈就會離開……”我轉(zhuǎn)身離開了。我知道,我無法再入他的夢。接下來的兩場音樂會,沒有看到他??磥砟辽褚簿芙^做夢了。第四天,我們搭上去上海的飛機。上海的三場音樂會結(jié)束之后,我會跟團回到原來的地方,繼續(xù)嘗試遺忘。我坐在靠窗的座位,身旁的一男一女大概是情侶。男的對女的很關心,先是幫她扣安全帶,后來飛機起飛時還搶走她手里的報紙放進背兜,細心地說:“這時候看報紙影響視力?!?/br>我微笑著閉上了眼睛。女的說:“快看完了。就是急著想知道那個拉小提琴的同性戀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br>“兩天前的舊新聞你也看。不是已經(jīng)確定那個姓齊的是自己從樂團的宿舍樓頂上跳下來的嗎?”我倏地睜開眼,一把扯過那張報紙。他跳樓自殺了。在我們最后一個擁抱之后的第二天凌晨。“2004年X月X日晚警方在嚴打行動中,突襲了一處向男性出賣同性色情服務的黑酒吧,拘留嫖客及男性色情服務者若干人,其中包括某樂團小提琴手齊某。其在處以罰款后被釋放。凌晨3時,齊某從其所在樂團的宿舍樓頂跳下。尸體被發(fā)現(xiàn)時,因其錢包內(nèi)的現(xiàn)金皆無,樂團保衛(wèi)處懷疑是他殺,遂報警。經(jīng)核實,齊某身上所帶現(xiàn)金均被繳罰款。因其性向并未公開,自殺原因不明……”“哇”的一聲,我吐了。來不及拿嘔吐袋,那張報紙被我染上一片猩紅。我隱隱聽到悠揚的樂曲,似乎是獨奏長笛清越的聲音……很多人圍上來,站在我身邊嗡嗡地說著話。我生氣地大吼:“別出聲!”他們安靜下來。我靠在椅背上,緩緩閉上眼睛,樂曲聲清晰起來。豎琴級進的滑音,雙簧管以輕弱的吟唱起而應和,伴以弦樂組加弱音器的和弦……牧神遇到了水精靈……小提琴聲部力度逐漸增強,弦樂組以輕柔的切分和弦予以襯托……牧神追逐著水精靈……在弦樂組的震音背景襯托下,仍由長笛主奏,音樂逐漸減輕……牧神的幻想一點點消失……牧神將永不再做夢,水精靈將何去何從?完這個結(jié)尾,早于原來貼出來的那個,因為種種原因封存在電腦里。今天,應海的要求,送給她。我們一致認為,這個結(jié)尾里的“齊歌”,因為失去真實感,腦筋已經(jīng)不太正常。別問我為什么寫成這樣,一年前的東西了,無論是文字還是情節(jié),我自己都很陌生。番外--OvertheRainbow頂層那套空房總算有了買主,業(yè)主樂了,住在樓下的齊歌于睫可慘了。二月底,上面就開始叮哩咣啷地裝修,敲敲打打直到五月中旬還沒完工,住在下頭的兩個人真是飽受嘈音之苦。小區(qū)規(guī)定的裝修時段是早八點以后,晚七點以前。但是樓上這家請的裝修隊特別勤快,早上不到七點就往家里運裝修材料,晚上七點以后又往樓下運垃圾,既不違反規(guī)定,又達到擾民的效果。平時還好,那倆人要去團里,只當早上早起一會兒,晚上再在外頭多逛逛,還能躲過去。周末就難熬了,不僅睡不成懶覺,還什么事都做不了。以致在某個周六的早上,在沖擊鉆動人心魄的震撼下,齊歌氣得雙手搗住耳朵一頭扎進于睫懷里哀嚎:"還有完沒完啊!樓上這是裝修呢還是建皇陵呢?"待到六月底,裝修隊搬走,樓下這一對比樓上喬遷之喜的那家人還高興。北京城隨著四合院、大雜院、平房的大量拆遷,"火柴盒"里的住戶早已沒有了老北京不是一家勝似一家的鄰里關系。住進樓房的人們越來越適應于那種關起門就是自己的小空間,與鄰居不相往來的生活模式。因此,樓上新搬來的住戶,與樓里的其他人家一樣,與齊歌于睫他們,除了偶爾在樓道里碰見點個頭,并沒什么交情。轉(zhuǎn)眼到了七月,消夏音樂會結(jié)束,齊歌和于睫從二十一世紀劇院趕回家已經(jīng)是午夜。齊歌的琴負在后背上,兩手閑著卻懶得掏鑰匙,打著哈欠推了于睫一把,示意他快些開門。于睫一手拎琴,一手拿鑰匙,人又困又累,開鎖的動作難免慢些。齊歌站在于睫身后等了一會兒,懶洋洋地伸出雙臂從后環(huán)抱住他的腰,頭枕在他肩上咕噥道:"快點。再磨蹭我就這么睡了,你可得負責背我進去。""咔嗒"一聲門開,于睫偏過頭說:"行了,進......"齊歌明顯感覺出于睫肩膀的僵硬,忙站直身子,順著他扭頭的方向看過去。半樓梯處,一位略顯肥胖的中年婦女正自下往上仰視著他們,手里牽著兩只小狗。齊歌認出她是樓上新搬來的那家女主人,在不確定她看到什么又想到什么的情況下,決定搶先開口試探她的反應:"您好!這么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