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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變。他對其他人的目光依然在意,他依然害怕父母師長對自己失望,但是他也依然愛著齊歌。所以,他一直都在掙扎。我行我素的年輕人總愛說:那是我自己的人生??墒?,他們并不知道,大多數(shù)父母的人生,就是子女的人生。于睫徹底意識到這一點,是在一年前。他跟父母說明,駱格格一畢業(yè)就出國了,之前他們并沒有在一起,之后也再沒有聯(lián)系。父母的緊張出乎他的意料,也由此可見自己當年所做的傻事對他們造成的傷害。那段時間,母親像一只驚弓之鳥,變得異常敏感脆弱。她一天往樂團至少打三通電話問他在做什么,甚至哭著求他搬回家住。聽說他現(xiàn)在和齊歌同住,又親自到他們的住處,語帶哽咽地要齊歌多"注意"些他。齊歌很清楚于睫內(nèi)心的每一絲波瀾,但是他沒有強硬的逼迫,也不會再越俎代庖自作主張?zhí)嫠鰶Q定。他只堅信一點,不論出柜與否,兩個人都不會分開。其實齊歌很想說,不論于睫是決意隱瞞下去,還是決定挑明關系展開與父母甚至更多人的戰(zhàn)爭,他永遠都是他不離不棄的戰(zhàn)友。他深知,戰(zhàn)場上最鼓舞士氣的話,不是"給我沖",而是"跟我來"。但是他沒有說出來,他相信他知道。他也確實知道。他只是在走一步看一步。不是高瞻遠矚的人,只要確定方向,完全不用考慮太多,走下去就是。他們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意外,樓上的李家夫婦就打上門來。李夫人哭叫著說自己瞎了眼才會叫兒子跟兩個流氓學琴。李先生罵李夫人是蠢貨,偏要讓寶貝兒子學什么狗屁藝術。"搞藝術的都不是好東西。畫畫兒的畫流氓畫,拉琴的耍流氓。"李先生的眼睛里是滿溢著鄙夷,把"小勞德諾"扯到身后,把他的兒童小提琴摔在地上,"以后少給我碰這種東西,不許跟他們來往,記住沒?"混亂隨著"砰砰"的門響終告結束,兩人世界終于回歸應有的寧靜。于睫氣得雙手發(fā)抖,齊歌剛想勸他別跟那倆混人一般見識,只聽于睫咬牙道:"罵我一個人就算了,往職業(yè)上胡扯什么?拉琴的怎么就耍流氓了?他們家開狗妓院豈不是更流氓!"齊歌先是一愣怔,進而想到那一對專司配對收錢的紅色貴賓,不禁笑倒,捶著大腿又叫又嚷:"看不出來,哎喲,還真看不出來,你小子居然這么損。開狗妓院?你怎么想出來的?"這件事之后,"小勞德諾"不再上門學琴,偶爾看到他在小區(qū)里奔跑玩鬧,灑下一片笑聲,明顯比學琴時快樂很多。倒是于睫,時不時會拉上一曲OvertheRainbow。他似乎越來越喜歡這首曲子了。齊歌曾問過于睫一個問題:"知道馬友友為什么那么牛?因為在他之前,沒有人能用除小提琴之外的樂器完美演奏過帕格尼尼的24首隨想曲(Paganini24Caprices)。打破經(jīng)典,才能成就新的經(jīng)典?,F(xiàn)在,男女之間的美好愛情是不朽的經(jīng)典,誰能保證它將來不被無性別差異的愛情打破?飛越彩虹,比彩虹更美。--完--私心番外沒什么不一樣孫琛此次攜新婚妻子一同返京,打的是一舉三得的如意算盤:一是隨所在的英國樂團到北京參演四場交響音樂會;二是趕上妻姐給小外甥辦的滿月酒席;三--也是最令他興奮的--是跟老同學聚會。抵京當天,接待方考慮到時差和長途飛行的辛苦,只把樂團成員們送到酒店,并沒有安排其他活動。基于同樣原因,樂團也沒有組織合練。孫琛夫婦把行李丟進房間便直奔約定地點,齊歌、于睫和馬瀟瀟夫婦早已等在那里。多年不見的哥們兒再次聚首,自然少不了一番擂胸捶肩、嬉笑嗔罵式的親熱。待最初的喧鬧過去,眾人才想起兩位夫人還被晾在一邊,趕緊請入座介紹給大家。席間幾人邊吃邊聊,除了交代這些年各自的發(fā)展情況和趣聞,更多地還是一起回憶大學四年間的點點滴滴。寢室里的打打鬧鬧,琴房的火線搶訂,圖書館的座位之爭,與鋼琴系的磨擦,因勞務費與校方的談判,他墜入情網(wǎng)了,他又失戀了......一樁一件,說起來頭頭是道,連細節(jié)都講得清清楚楚,仿佛只是發(fā)生在昨天。直到說起于睫未能參加畢業(yè)會演的遺憾,才恍然意識到,時光飛逝如電,畢業(yè)已是五年前的事了。當年同寢室的四個男生,如今已有兩人嬌妻相伴,另外兩個則變成了合住的同事。孫琛聞聽此言來了勁,既羨慕又妒忌地說:"好啊!原來畢業(yè)對你們倆來說,就是從四人間的寢室搬到兩人間的公寓,性質變了本質不變,好日子照舊。不行,我今天非要搬過去跟你們住一晚,只當又回到了大學時代。"齊歌于睫連聲說好。孫琛興奮之余不忘招呼馬瀟瀟:"瀟瀟,你來不來?咱們四個可是難得又睡在同一屋檐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馬瀟瀟對學生時代的集體生活和四兄弟的真摯友誼同樣懷念,不用孫琛多說已然心動,聽到提議更是高興得頻頻點頭,就差把腦袋點下來了。飯后,孫琛和馬瀟瀟的夫人被分別送走,四個人又跑到酒廊邊喝邊聊了個把小時,這才微醺著回到齊歌和于睫的家。如同四年間寢室里的每一個夜晚:于睫在浴室洗澡,齊歌在門外又敲又罵地催促;孫琛把CD放進音響閉目傾聽,手捧書本的馬瀟瀟嫌他聲音太大,隨手抓過一只靠墊丟過去......日常的洗漱工作輪流完成以后,差不多到了熄燈時間。四個人為了跟大學時一樣睡在同一間屋里,硬是空著兩間臥室和舒適的大床,在客廳里打起了地鋪。四人中身材較矮較瘦的馬瀟瀟被安排睡沙發(fā),于睫的地鋪與他平行,齊歌和孫琛則在他倆頭頂處并排擺放了兩套被褥。四個人呈兩橫兩豎的布局倒頭睡下,如同以往一樣開起了臥談會。一開始還興高采烈聲音洪亮,過一會兒回應的速度便越來越慢,說話聲也越來越低,最后只剩下此起彼伏的輕緩鼾聲。靜夜里,一聲重物墜落的悶響伴隨著于睫壓抑的痛哼把眾人從沉酣中驚醒。齊歌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