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番外 復(fù)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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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翎和嚴義宣坐在包間里,沉默地看著對面的三個人。滿臉諂笑的會所經(jīng)理領(lǐng)著兩個姑娘,也正看著他們。紀翎覺得對面的六只眼睛跟森林里的惡狼似的,發(fā)著綠光,看他和嚴義宣就像看見羊腿rou。現(xiàn)在的人都這么可怕的嗎,是不是立場反了?今天算是被人擺了一道,本來是有富商請嚴義宣和紀翎一起來吃飯的,訂在會所這種場所,紀翎就知道肯定會有應(yīng)酬,他想著虛與委蛇一下,糊弄過去就算了。但是他沒想到最后會把他們按在包廂里,會所經(jīng)理還領(lǐng)了兩個姑娘過來,不是明擺著要讓他們犯錯誤嗎。那兩個姑娘看見坐在沙發(fā)上的兩位老總,覺得今天運氣真不錯,一個是本地有名的富豪公子,一個看起來雖然是新面孔,但是身上的打扮一看也很多金。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兩個男人……臉好?。?/br>有時候臉甚至比錢更重要。看慣了油膩的暴發(fā)戶,突然來了兩個顏值高的,一個英俊一個秀致,簡直就像突然中了彩票。不僅能撈一筆而且還讓人心情好。眼見著兩個姑娘在經(jīng)理的授意下要往上湊,紀翎連忙阻止,扭頭看嚴義宣。嚴義宣嘴角噙著笑,也正看著紀翎,眼里滿是戲謔。紀翎知道他這是想看戲,心里嘆了口氣,認命地把收攤子的任務(wù)接下,對經(jīng)理說:“把人帶走,拿點酒來就行了?!?/br>經(jīng)理一愣,然后馬上反應(yīng)過來,笑著說:“那就換兩個男孩過來。”紀翎簡直不知道該夸他還是該罵他,說:“什么都不用來了,就來酒。”經(jīng)理和那兩個女孩子互相看了看,然后說:“這……要是走了,人家怪罪下來,我們也有點為難?!?/br>紀翎明白他的意思,說:“讓她們回去,誤工費我來出?!?/br>經(jīng)理有了保證,這才歡天喜地地領(lǐng)著人退出了房間。嚴義宣從頭至尾都在一邊看戲,等房間里只剩他和紀翎了,這時候才涼涼地說:“怎么讓人走了呢,我看那個胸大的挺中意你的,反正有人付賬,為什么不共度良宵。”紀翎笑笑,說:“可是我覺得那個眼睛大的比較好怎么辦,但是人家一雙大眼睛一直往你身上招呼,我沒有希望了?!?/br>“哈。”嚴義宣沒有感情地笑了一聲,說,“紀老板竟然這么謙讓,看中了直接上啊,慫個什么?!?/br>紀翎沖他眨眨眼說:“那怎么行,怎么能我逍遙,留董事長獨守空房?!?/br>兩個人的抬杠終止于侍者再次進來開酒。等雙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之后,紀翎滿足地嘆息道:“胸大眼睛大都還是沒有酒好?!?/br>他雖然喝酒不多了,但是碰到好酒還是樂意品嘗。而嚴義宣本來就嗜酒,現(xiàn)在終于驅(qū)散了白跑一趟的不悅,和紀翎干起杯來。紀翎心想,果然心情好了。紀翎覺得自己已經(jīng)把嚴義宣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什么時候不開心,不開心的時候抬杠還不能敷衍,然后需要用什么東西哄才能恢復(fù)心情,他都知道。紀翎忍不住舉杯,對嚴義宣說:“敬天才?!?/br>嚴義宣微微疑惑:“誰是天才?”“我啊?!奔o翎臉不紅心不跳,“我真是個天才?!毖芯繃郎贍?shù)奶觳拧?/br>嚴義宣嗤笑一聲。兩個人還是在包間里耗費了一些時光,算是給那個富商薄面。等他們從包間走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經(jīng)理走在前面開道,領(lǐng)他們?nèi)ラT口,紀翎喝了酒有點微醺,漫不經(jīng)心地跟在后面。他們從電梯下來,準備去正門坐車,司機已經(jīng)在侯著了。就在路過大廳的時候,紀翎一行人的旁邊路過了另外幾個人,紀翎走過去總覺得有點不對,然后扭過頭,看了看那些人。然后他停下腳步。嚴義宣迷惑地也跟著他停下,旁邊那幾個人也察覺到了,紛紛轉(zhuǎn)過頭,然后那個為首的,是個很粗魯?shù)哪腥耍昝婪衔膶W作品里的劣質(zhì)土豪的形象,他在看見嚴義宣立刻掛上狗腿的笑容。嚴義宣眼睛里浮上厭煩的神色,但是紀翎還是沒有動,反而主動站出來,對那個人說:“你不記得我了嗎?好久不見?!?/br>那個人迷茫地看著紀翎,然后慢慢地臉色僵硬起來。紀翎沖他露齒笑了笑,簡直就像露出獠牙。然后紀翎對嚴義宣示意,嚴義宣見狀跟著他一起再次邁開步伐。嚴董事長的這個舉動,給了紀翎極大的面子,大廳里所有的人都目送他們兩個離開。兩個人一起坐到車上,司機開車往堇園出發(fā)。嚴義宣終于開口問:“那個人是誰?”紀翎從上車開始就一直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回答:“你記不記得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是個什么情況?”嚴義宣笑了笑,說:“怎么不記得,你就像個任人宰割的小羊?!彼f著說著,意識到了,“啊,那個人就是當時宰割你的人?!?/br>紀翎點點頭。其實當時被宰割的不是他,而是真正的紀翎。那個人就是劊子手。嚴義宣自然不會把這種人放在心上,在他的視角里,把人救下來就完事了??杉o翎不一樣,他知道的內(nèi)情比嚴義宣看到的要沉重得多。其實當時他一片混亂疼痛,對周圍的人只是掃了一眼,后來私底下查過才弄清對方是誰。剛開始的他沒有能力去做什么,但是現(xiàn)在卻剛剛好。嚴義宣看出了他的想法,問:“你要報復(fù)?”紀翎再次點點頭。嚴義宣想了想,說:“要我做些什么嗎?”紀翎這才搖頭,拍了拍他的手,說:“不用你出手,我自己就能搞定?!?/br>之后那段日子,紀翎回來的時間都很晚,整天整天地不見蹤影。嚴義宣知道雖然說起來簡單,但能出入那個會所的人都不會是泛泛之輩,想真正把人撂倒談何容易。嚴義宣中途也會問紀翎情況,紀翎也不隱瞞,說道:“我不會直接出手,只是通過訂單刺激,讓他產(chǎn)生繁榮的假象,盲目樂觀,給自己訂個高目標,然后讓資本入局而已?!?/br>暴發(fā)戶最大的局限,就是總以為將來能賺更多,而看不到自己的上限。嚴義宣說:“那你也要付不少訂單錢?!?/br>紀翎看了他一眼,笑:“你還不了解我?我怎么會讓自己吃虧,那些訂單,大部分作為介紹費返銷去了海外?!?/br>他狡黠地笑笑,說:“那個人還以為生意規(guī)模擴大了,沒想到野蠻人已經(jīng)進到他家里要開始搶他的家業(yè)了?!?/br>嚴義宣明白事情肯定比紀翎說的要復(fù)雜,其中還會牽扯到合約漏洞與資金流通。想真正搞垮一個商人,又哪里是說一句天氣涼了,人家就會破產(chǎn)的。后來紀翎慢慢又把重心移到了他自己的事業(yè)中去,似乎不再分心給他的“天涼王破”事業(yè),但嚴義宣知道他肯定暗地里還在cao作。紀翎這個人,嚴義宣現(xiàn)在也很是了解。他看起來豪爽,凡事說一不二,大大方方,其實心思極為深沉。做任何事情,總是習慣比別人多想一步,而關(guān)鍵時刻又有點喜歡故弄玄虛,說話留一半,把重要的過程全部壓在心里,表面上很輕松的樣子。嚴義宣想,大概就是明白紀翎的這種個性,所以他才忍不住總是出手或是退讓。順著紀翎的意思在嚴義宣的眼里其實就是哄著他,多哄哄,紀翎才開心。嚴義宣心里認為自己真是應(yīng)對紀翎的專家。他們兩個人,一個認為自己是天才,一個認為自己是專家,只是都不說破,各自在心底洋洋得意而已。過了一段時間,紀翎報復(fù)的事情終于有了結(jié)果,那天那個土財主居然在堇園門口攔下紀翎與嚴義宣。嚴義宣看見他頹廢破落地在自己家門口,心情又惡劣了起來,感覺大門都被弄臟了。那個人求著紀翎,讓紀翎高抬貴手,以前是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紀老板是他的過錯,請求紀老板的原諒,把公司還給他。嚴義宣扭頭看紀翎。報復(fù)成功的痛快并沒有在他面容上出現(xiàn),他反而板著臉,冷漠而麻木,無情到近乎無機質(zhì)。嚴義宣很少看見紀翎這樣。紀翎回望嚴義宣,眼里終于帶上了溫度,他平靜地對嚴義宣說:“我們進去吧。”身后的那個人還在糾纏嚎叫,后來見求情不成就要撲上來攻擊紀翎,但這里是堇園的門口,嚴義宣哪里容得有人在他家大門前造次,保全都不用嚴義宣多說,就出手把人給架走,又聯(lián)系了警察來處理后面的事情。紀翎和嚴義宣一起走進堇園,嚴義宣拍拍他的肩膀,說:“既然已經(jīng)報復(fù)了,就打起精神來吧。”紀翎看了看嚴義宣,只是笑了一下。怎么可能,還不夠。嚴義宣認為窮寇莫追,讓那個人失去公司已經(jīng)足夠了,但是又過了一段時間,傳來那個土財主因為欠下高額民間貸款,四處逃竄的消息。嚴義宣這才明白過來,紀翎一開始就想要趕盡殺絕。所謂窮寇,總是認為自己能絕地翻盤。這時候只要引誘一下,就會掉進更深的陷阱。他憑什么認為只要能借到錢就可以渡過難關(guān),不需擔保的借款往往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紀翎看著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把那個土財主給逮到了,正按在地上讓他起不了身沒辦法再跑。紀翎認真地對為首的人說:“謝謝你,騫哥?!?/br>那個被稱為騫哥的戴眼鏡的男人,正是剛開始的時候,紀翎公司前任老板的債主,那時候紀翎找嚴義宣借了錢,從他手里把公司盤了下來。騫哥這幾年似乎都沒怎么變,還是斯斯文文的,他擺擺手說:“不謝不謝,你給我們介紹生意,還謝干什么?!?/br>騫哥吩咐手下,說:“押著他去他家里轉(zhuǎn)一圈,搜搜有沒有什么值錢的?!?/br>騫哥干的這種生意,賺錢的地方在利息上,填滿了本金才是開始,永遠也補不上的利息才是真正讓人絕望的。那個土財主怕是再也跑不掉了。紀翎問:“你們會把他怎么樣?”騫哥推推眼鏡,說:“你這個口氣,搞得我們很兇一樣。我們辦事情都很文明,最多讓他去海里洗個澡,或者去非洲挖個礦什么的,慈善得很?!?/br>紀翎伸出手跟他握了握,說:“你們這么好心腸,我就放心了。”騫哥打量紀翎,說:“哎,早知道你現(xiàn)在混得這么開,當時我應(yīng)該給你投點錢的,那現(xiàn)在就能躺著拿紅利了,何必還在外面累死累活?!?/br>紀翎笑了笑,心想,饒了他吧,他可不想跟“文明人士”牽扯過深。騫哥帶著他的人馬,拖著哭嚎不已的欠債人揚長而去。紀翎看著那群奇怪的人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里,終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紀翎知道自己并不能充當審判者之類的角色,他只是覺得他作為這個身體的新主人,有些事情必須去做。他有時候心想,既然他都能穿越過來,是不是真正的紀翎也會在別的地方平靜地過日子。他有時候又會想,既然穿越重生都能存在了,這個世界真的可能會有來世。紀翎抬頭看看天空。不管是重生或者是來世,都希望你不要再受到傷害,能大膽自信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