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汗，聽這話動作一頓，然后嘴一咧還是笑：“瞧我這記性?！边^來從床上拎來外套掏出張銀行卡，說：“密碼是000821?！?/br>
是個日期，宋觀伸手去接卡：“你生日？”一抽卻沒把卡抽過來。阿綠拽著卡，眼睛死死盯著他，半晌：“不要忘了我。”

宋觀愣了。

“不要忘了我?！卑⒕G又說，想要個保證。

……

“嗯?！彼韲道锩銖?qiáng)擠出一個字。

最后他還是如愿以償拿到了卡，阿綠站在床邊垂著頭垂著手，整個人像是死城中的一根鹽柱，絕望又寂靜。他呆不下去了，揣著卡開門要走，但一只腳跨出去另一只腳卻像是被釘住了。

后面寂靜無聲。

“你回來后我們一起在外面租間屋子吧?！彼ブT框，說出了自己都不知真假的話。

屋里人沒說話。

“反正我不想住宿舍了，你這房子也退了，剛好?！闭f到這他干笑一下，指甲緊摳木頭，十指連心，痛感鮮明。

“我走了，”他還是邁出了屋子，自欺欺人地留下最后一句，“你早點回來?！币徊讲诫x開，由始至終沒有回頭，不敢回頭。

金煌人來人往，賭客游客過客絡(luò)繹不絕。廳高燈亮，真應(yīng)了名字金碧輝煌。沒費多少工夫就找到了雷蟄，當(dāng)著大眾的面宋觀說要還錢，雷蟄說現(xiàn)下有事讓他去辦公室等著。

宋觀不肯，怕沒了見證會被雷蟄繞進(jìn)去，畢竟上了不只一次當(dāng)。

雷蟄陰沉沉看著他，一個眼神示意安保把他拖進(jìn)去，旁人只看熱鬧不打算救人水火。

掙扎間眼看要被拖進(jìn)去了，

“宋觀。”有人叫他。

來人過來扯開了安保的手，站在他和雷蟄之間，皺著眉呵斥，“這是干什么?！?/br>
“蘇少爺，場內(nèi)生意事?！崩紫U皮笑rou不笑提醒道。

蘇堂鏡可不管什么場內(nèi)事生意事，想插手的管他天王老子只管插手便是：“有話好好說，別對我朋友動手動腳。”

這簡直是，之前出計讓宋觀欠下高額債務(wù)的是他，現(xiàn)在說宋觀是自己’朋友’的也是他。別說是良心發(fā)現(xiàn)，宋觀看著跟前背影只覺著這人別有用心。

雷蟄不想跟蘇堂鏡起沖突，畢竟現(xiàn)在蘇家已經(jīng)在這位蘇大少手里，所以再不甘還是卸了氣焰：“您是客，不如上去喝杯茶?！笔窍胨较陆鉀Q不在場面上難堪。

宋觀不想上去，只想給了卡還了錢就走?？墒翘K堂鏡捏著他肩膀把他一并拽了上去。

辦公室里，驗證完卡里余額，雷蟄從抽屜里拿出個紅包笑瞇瞇地要遞給宋觀：“多謝惠顧，期待再一次為您服務(wù)。”只是眼睛和唇彎著，是個笑的動作卻沒喜悅的感情，滲得宋觀打了個哆嗦。

當(dāng)眼前紅包是新陷阱，宋觀不肯接。雷蟄也不勉強(qiáng)，手一撤紅包落到桌面，再一撐桌沿連人帶椅后退了些掏打火機(jī)點煙：“別在意，例行公事罷了，要不要都是你的事?！?/br>
看還完錢蘇堂鏡站了起來率先要走，宋觀連忙跟上，直到出了門口都沒有什么真實感：就這樣？這樣就完了？出乎意料的輕松。但又一想，他雷蟄說白了是個生意人，怎么可能跟錢過不去。這樣一想就心理頓時輕松，他自由了。

出了賭場他無債一身輕，神清氣爽簡直走路都要顛起來了。也知道沒蘇少爺這錢不會還得這么輕松，于是誠心實意地道了謝，然后告別。

“對不住?！碧K堂鏡叫住他，嘆口氣隨口說了句道歉，然后掏出錢包抽了張卡遞給他，“當(dāng)初年少無知，你別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但有人給錢宋觀求之不得，接過卡彎著細(xì)眼連連笑臉道謝：“謝謝謝謝，蘇少您太大方了?！?/br>
看他接了蘇堂鏡伸過手來拍拍他肩頭：“不用這么拘謹(jǐn)，畢竟我們朋友一場?！闭f得無比自然，完全忽略宋觀想側(cè)開肩膀避開接觸的企圖。

宋觀不和他多話，拿了錢往鹽港跑，一路上電話打不通，只期望阿綠還沒走，手機(jī)也只是剛好沒電了。

鹽港有骯臟的一面也有自由的一面，有純粹的一面也有欲｀望的一面，有繁華的一面也有破舊的一面。越過妓｀女，漁民，觀光客，消費者與被消費者，走著走著他忍不住跑了起來，像是投林的鳥雀，輕松自在，甚至覺得如果這時阿綠在跟前他能脫口而出’我愛你’三個字。

水泥路石板路，最后是落葉覆蓋的黃土小道，村屋在鹽港邊緣，宋觀一路跑過來氣喘吁吁。

但阿綠已經(jīng)不在了。離開不過兩三個小時，屋內(nèi)已經(jīng)空空如也。

大概是無緣。宋觀面無表情拉上窗扇，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快要轉(zhuǎn)彎時回了頭，身后卻是空無一人。

出了道口看到了垃圾桶，裝的很滿，塵黃的燈葉露了頭，他彎下腰把它撿了起來，好歹能買碗素面不是。

一碗面兩碗面三碗面，燈葉掛飾甚至橫幅。宋觀抱了一堆破爛，直到底下出現(xiàn)團(tuán)油紙，里面熏魚已經(jīng)沒有了，只剩包裝皺巴巴地團(tuán)在一起，捆紙包的黃線也不見了。再往下翻不過是些食品包裝塑料袋和用過的衛(wèi)生紙。他把自己搞的狼狽不堪，看再無收獲就抱著東西離開了。

周天兩個室友都在寢室，宋觀回來的時候倆人正在爭吵，

“你有病吧麻醬和香油勾一起能吃嗎？”游永豪看不過眼劉達(dá)召的吃法，恨不得一碟香菜撒過去蓋住那灘干不干稀不稀莫名惡心的東西。

劉達(dá)召故意拿筷子緩慢攪拌，擠眉弄眼一吸氣：“嗯，真香。”

電磁爐上湯鍋沸騰，紅油翻滾著，火鍋料的味道充斥了整個客廳。倆人吃著鬧著，完全沒在意進(jìn)門的宋觀。

相敬如冰。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以前宋觀喜歡這種模式，覺得遠(yuǎn)離人群自己的困窘和不堪就能不露一絲一毫。

現(xiàn)在他不喜歡了，無債不說兜里還有張?zhí)K堂鏡給的銀行卡，何必過得清淡憋屈?！凹游乙粋€?！彼迦雰扇藢υ捴校坏热朔磻?yīng)回屋把懷里東西往床底一塞，出來洗了手自己拿碗筷上了桌。

游永豪與劉達(dá)召停下動作面面相覷，宋觀主人般招呼兩人：“吃啊，吃完喝酒去，我請客?！闭f著率先舉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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仨人埋頭涮鍋，半晌劉達(dá)召看著鍋邊來了句：“光天化日下不會有鬼附身吧？”

游永豪桌底下一腳踢過去，然而今時不同往日，沒考慮到側(cè)邊還坐了一人，于是這一腳實實在在踢在了宋觀腿上。

只見他詫異地抬頭，茫然地眨眼睛：“別問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撈了一筷子茼蒿，夾到碗里頓了頓，又說，“但我覺得鬼好不容易附個身不可能只為了吃幾口青菜?！?/br>
噗嗤一聲，餐桌上游永豪先笑了，然后劉達(dá)召與宋觀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