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有事情想找我……”

陳總笑瞇瞇的，朝少年點點頭，隨即說：“姜蟄啊，本來是有事情找你的，可看你的樣子，想必這件事情沒有必要再提了，反正也不會成，不是嗎？”

姜蟄沉默地望過來，他知道陳總和天宜想讓他妥協(xié)什么，想讓他變得商業(yè)化、變得脫離音樂本質，變成一個他們手中的招財童子、提線木偶。

可他那么久的堅持，只不過是想在臺上演奏的時候，能心無旁騖，真摯動人而已。

“你別那么生氣……年輕人，合該更穩(wěn)重一點，別滿身火氣，棱角太多?！标惪倢⑸倌晏撎摂堖^來?！敖U，剛好你過來了，見見我們公司的新提琴手，鄭瑞玉，瑞玉才17歲，考上了美國著名的音樂院校，是難得的后起之秀呢，下周天宜會為他辦第一場個人獨奏會，你如果有空，也可以過來聽聽?！?/br>
鄭瑞玉笑著?！敖U前輩，你好啊，我曾經聽人說起過你，不少音樂愛好者對您的印象都不錯呢，只可惜一直以來知名度都不太高，真是非常遺憾?！?/br>
姜蟄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對鄭瑞玉伸出的手視若無睹。

鄭瑞玉也不覺得尷尬，他揚著笑容，收回了手，反而走到了大提琴旁，陳總挑了挑眉，讓開了位置，任鄭瑞玉拿起弓弦，坐在大提琴后。

“姜蟄，你可不要太驕傲了，瑞玉的天分絲毫不弱于你，瞧瞧，我們瑞玉生氣了，這是想向前輩表示下自己才能啊?！标惪偣钠鹫?，一邊的鄭瑞玉揚著臉，不經意流露出自身的高傲，他抽著幾分鐘很快地演奏了一個小調，自然不是陳總那個水平能比擬的，但濃重的匠氣感讓姜蟄渾身難受，他沉默地看著這一切，只見鄭瑞玉停下拉動弓弦的手，笑著，像是在說一個玩笑。

“您瞧，我現(xiàn)在拉您的大提琴，取代了您這個位置，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聽眾也非常健忘，之后，就沒有人會記得你了，前輩?！?/br>
第51章威廉姆斯6

6

一聲粗嘎的聲音傳來，姜蟄猛地奪過鄭瑞玉手中的琴弓，他眉目間露出難以掩飾的戾氣，那副樣子嚇得鄭瑞玉下意識一個瑟縮，他畢竟只是個剛成年的少年，出于自負和虛榮放了狠話，要是姜蟄真的出手打他，自己那個小胳膊小腿肯定只有被前輩毆打的份。

鄭瑞玉朝陳總身后躲過去，卻發(fā)現(xiàn)姜蟄只是拿著琴弓，沒有惱羞成怒動用暴力的意思，他靜靜看了兩人一眼，坐在大提琴前，姜蟄將剛剛鄭瑞玉拉的那個小調重復了一遍，其中高明的地方令鄭瑞玉臉色有些難看，原本以為姜蟄會意氣用事地反諷回去，卻沒想到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沉默地摸了摸手里的大提琴，直接將大提琴放進琴盒中帶了出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見姜蟄目中無人的樣子，陳總暴怒地喊道?！敖U——你把琴放下，給瑞玉道歉！——姜蟄！姜蟄你回來?。　?/br>
姜蟄仿佛沒有聽到，徑直按了電梯，等陳總和鄭瑞玉追出來時，電梯門已經緩緩合上，陳總氣急敗壞地說：“姜蟄，今明兩年你不要再想天宜給你安排演奏會，我想你需要好好改改你的脾氣！——”

電梯門合到最后的位置，影影綽綽看見姜蟄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

鄭瑞玉看著一切，他握緊了雙拳，盡管天宜和陳總百般維護他，可剛剛姜蟄拉琴時不可一世的臉讓他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

————

此時已經夕陽時分，姜蟄背著大提琴，緩緩漫步在街上。

不少街道已經提前亮起了昏黃的路燈，姜蟄經過時，那燈光照在身上，投下淺淺的影子，他不緊不慢地走著，聽著路上行人輕聲說話的聲音，腳踩在落葉上的聲音，嘩嘩的，喧鬧中竟然顯得有些動聽。

姜蟄拉大提琴這么多年，曾經也想過像大師一般世人皆知，但終究差點時間和閱歷的火候，他一直沉著氣，不因為短暫的浮華而迷眼，就希望有朝一日能攀登上自己心中那座音樂高峰。

天宜和陳總的威脅他不是不失意，這畢竟曾經是伯樂一樣的公司，找到他，告訴他，“你可以開個人演奏會，我覺得你很棒，要試試嗎？”到如今被市場逼得唯利是圖，這種變化雖然讓姜蟄咋舌，卻依舊是順應之事。

他如今也不是初出茅廬的大提琴手，優(yōu)秀而不自知，如果真被雪藏，相信總會有熱愛他曲子的，即使歷經再多艱難險阻，也愿意試試找到他。

可這樣的人在哪里呢……

姜蟄背著大提琴，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完全沒想到一個鐵桿級音粉即將為他披荊斬棘、一往無前。

由于并不著急時間，姜蟄找了個路邊攤麻辣燙坐下，他點了一碗粉絲，配了上了紅油和魚丸、海帶，將筷子往熱湯里泡了泡，姜蟄一邊看著漸漸暗下的天空，一邊大快朵頤，拉了一下午的大提琴，肚子早就餓了，見他吃得開心，正在燙串串的老板笑著問。

“小伙子，還要不要燙個油條，我們這里油條很好吃。”

姜蟄也笑了笑，心情總算沒有剛剛那么糟糕。“油條就不要了，老板可以再燙一份魚丸嗎？”

老板手腳麻利地放進一串魚丸，又給姜蟄夾了一條腐竹，“這個是送的，小伙子，吃夜宵吃得挺早?！?/br>
姜蟄謝過：“謝謝老板了，這是趕著吃晚飯的最后一班，正好撞上了夜宵攤子?！?/br>
老板掃了一眼姜蟄的琴盒，“喲，小伙子還是個藝術家，藝術家風餐露宿，難怪吃飯時間也不規(guī)律。”

藝術家自然不能一概而論，腰纏萬貫、寶馬香車的音樂家也不是沒有。對此，姜蟄沒多加解釋，只是笑了笑，筷子撥了撥碗里的丸子和粉絲。

“這里面是琴嗎？吉他？我那兒子也想學吉他，跟我磨了好久，他也不想想，學那個東西我得串多少rou和菜……”老板說著說著，罵起了家里的小子，但并沒有真心責備，反而帶有一種疼愛的情緒。

姜蟄眼神溫和?！斑@不是吉他，是大提琴。”

老板擺擺手，不再多問，顯然對這個樂器知之甚少。

心中想了些什么，在姜蟄吃完麻辣燙后，他并沒有立即離開，反而在這個油煙出打開自己珍之重之的琴盒，他就著攤子旁擺弄著大提琴，剛擦過松香的提琴還留有著一股香氣，見姜蟄這么鄭重，一旁的老板高興地給他搬了個板凳，讓姜蟄更好坐在大提琴前。

姜蟄就像一個普通的流浪音樂人一樣，即興地演奏起來，他的曲子輕快悠揚，一改大提琴的深沉，顯示出一種獨有的俏皮，那曲子太過靈動歡快，惹得不少人駐足傾聽，站累的人甚至就地在麻辣燙攤子吃一碗粉絲，安安靜靜地聽著，獨有一種趣味。

姜蟄面前沒有放什么帽子，大家不知道如何打賞，一直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