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顧子舒總算是習(xí)慣了些，就連顧夜這樣緊密地貼上來，也沒有抗拒，只是下意識皺了皺眉，就任他去了。

顧夜?jié)M足一笑，沉沉睡去。

次日，馬車順利到達秦單城，入了城后，顧子舒令車夫找個地方安置馬車，自己則牽著顧夜的手，往城內(nèi)走去。

“夜兒，你家在哪里？”

顧夜身子一顫，眼神與師尊對上，驚慌痛苦之色溢于言表，眼底甚至泛出淚花。他壓根不知道施府的方位，只能借由失態(tài)轉(zhuǎn)移師尊的視線。

“可憐的孩子……”顧子舒嘟囔了一句，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地方本就是徒弟的傷心地。他無聲拍了拍顧夜的肩膀表示安慰，不愿再為難這個沉浸在懼怕中的孩子，轉(zhuǎn)而尋了個路人問道：“這位大哥，請問施府怎么走？”

整個秦單城只有一家能稱得上施府，所以路人也沒有詳問，只是指著道路盡頭：“直走右拐就是了?！闭f罷又嘆了口氣，“慘哪，慘哪，那處現(xiàn)在都沒人敢靠近了?！?/br>
“多謝?！鳖欁邮嬖陬櫼故中哪罅艘话眩吐曊f，“夜兒別怕，有師尊陪著你呢?！?/br>
顧夜小聲啜泣著，點點頭。

順著道路，繞過整個集市，終于來到秦單城西北角，大道上一個行人也沒有，往常熱鬧的小攤也通通失去蹤跡，道路兩旁樹木繁密，影影綽綽的光線照下來，竟顯得有些陰森。

顧子舒牢牢牽住顧夜的手，在道路盡頭的石門前停下，伸手一推，“嘎吱”一聲，門緩緩開了。

雖然施府上下不留活口，但城主也不能放任那些尸體在府中堆積，早派人收拾干凈，這座府邸也空了下來。顧子舒走進去之后，就看到錯落有致的亭臺樓閣和小橋流水，世家的底蘊可見一斑。

可惜就是沒什么人氣，整個施府都仿佛籠罩在一種怨氣之中，陰風(fēng)陣陣，吹得人不寒而栗。顧子舒站在一座假山上俯瞰施府全景，身邊的顧夜挨著他，兩只手緊緊拽住他的袖子，眼眶通紅。陰冷的風(fēng)吹過來，灌進顧夜的衣領(lǐng)中，他忍不住一個哆嗦。這哆嗦并非是因為寒冷，而是陰風(fēng)入侵，身體不適的反應(yīng)。

顧子舒一直注意他的神色，見狀伸手摟住他，毫不吝惜地輸了一點元氣過去。武者之間的武氣是不能隨意傳輸?shù)?，武氣走向不同，容易造成傷害，但顧子舒的元氣卻沒有這么多顧慮，再加上他對顧夜的經(jīng)脈甚是熟悉，決不會誤傷，一輸進去顧夜就感覺到一陣暖意，十分熨帖。

顧夜轉(zhuǎn)頭與師尊對視，看到師尊的眼中滿是心疼。他依偎過去，沉默半天后抬頭做了個遠眺的動作，抿嘴道：“那些壞人跑到院子里來時，母親攔住他們讓我快跑，她自己卻……”他深吸一口氣，眼眶紅了一圈，低聲說，“師尊，那些壞人是魔族嗎？”

“……是。”顧子舒心里已經(jīng)有些后悔了，原本想著顧夜可能會想來看看，但他卻沒想到，顧夜才從那段陰影走出來，再來施府不是活生生勾起他的回憶么。早知道，就帶他去別的地方轉(zhuǎn)一圈了。

慢慢的，顧夜眼神堅定起來，捏著拳頭說：“我一定會打敗他們，為母親報仇。還有父親，雖然我不曾見過他，但是母親說，他也是個很好的人?！?/br>
顧子舒溫和地看著他，心里無比憐愛，覺得自己的徒弟善良得不得了。施府一個不受重視的庶子，連神道xue都不曾開竅，日子也必然有些艱難，但他卻對周圍的人毫無怨恨之情，反而想到要替父母報仇。這樣一個孩子，心底善良，懂事乖巧，又有學(xué)武天分，他真是頂著主角光環(huán)才能撿到這么一個。

擔(dān)心徒弟在這里呆久了反而憋悶，顧子舒適時提出：“若是看過了，我們就回去吧？”

顧夜乖乖點頭：“好?！笔聦嵣纤舶蛋邓闪丝跉猓恢毖菘迲虿⒉皇羌p松的事。不過師尊果然沒有懷疑他，甚至對他更加憐惜了。這樣看來，來這一趟還是值得的。

顧子舒率先躍下假山，仰頭看徒弟，展開雙臂，露出一個微笑來：“跳下來吧，我接住你?！?/br>
以顧夜黃境一重的修為，這樣的高度根本奈何不了他，顧夜知道，這是自己在師尊面前一貫的示弱起了作用。他瞇起眼，也勾起一個笑容，往前一跳，同時輕喚一聲：“師尊。”

顧夜穩(wěn)穩(wěn)撲進顧子舒懷里，抬頭道：“師尊，我們回家。”

“嗯，回家。”

第14章　設(shè)計離開

春去秋來，又是一年盛夏季。

清晨，天剛蒙蒙亮，睡在木質(zhì)床榻上的顧夜就睜開雙眼。他靜靜聽了一會兒，隔著一堵墻，他還是能清楚地辨識到師尊綿長均勻的呼吸。轉(zhuǎn)眼間，離魔族劉復(fù)要求的兩年之期只剩下十個月，他怎么能讓那些魔族真的找上門來，打擾師尊的安寧，甚至傷害到師尊呢？

早就定下的計劃，如今也該是實施的時候了。

顧夜垂眸，貪婪地側(cè)耳傾聽師尊的呼吸聲。

良久后他起身，悄悄由側(cè)門出去，直奔小竹林。小竹林是師徒倆平時練功的地方，中間有一大塊空地。行至空地，顧夜卻并未停下，而是一直往深處，走到竹林最外圍的圍墻處。圍墻之外是一片樹林，顧夜翻墻過去，運轉(zhuǎn)武氣在樹林中快速穿梭，很快找到一只蹦跳的藍羽鳥。

藍羽鳥雖屬于鳥類，卻生得肥碩而無法飛翔，以竹筍為食，動作靈巧不易捕捉。但在顧夜眼里它那點行動力根本不夠看。他出手如閃電，很快抓住藍羽鳥，藍羽鳥感受到殺意，驚慌地掙扎起來。

顧夜臉上沒有表情，手中從地上撿了一截枯木，面不改色地往藍羽鳥后腿上刺了進去。鮮血涌出，藍兔不住尖聲鳴叫，顧夜一個悶棍敲暈它，勾起一個淡淡的邪笑，輕聲說：“乖，小聲一點，要是被師尊聽到，就不好了?！?/br>
他手中拎著藍羽鳥的翅膀，利落地翻墻回到小竹林，將其隨手拋到小竹林的空地邊緣，拍拍雙手，確認手上沒沾上一點血跡，這才轉(zhuǎn)身走回去。

他手中端了水，走進師尊臥房，放下水盆，站在大床跟前，微笑著低頭湊到師尊耳邊輕喚：“師尊，該起了?！?/br>
顧子舒慢慢睜眼，被徒弟服侍著起身梳洗，收拾利索之后，兩人一同來到小竹林。

剛走進竹林，顧子舒就嗅到一股不算濃郁的血腥味，顧夜微微蹙眉，說了句：“師尊，我去看看?！本涂熳邘撞剑獨庹业交杳圆恍训乃{羽鳥。

顧子舒緊跟在徒弟身后，看見徒弟蹲下去，小心翼翼將藍羽鳥抱起來，絲毫不嫌棄藍羽鳥的血染在他的衣衫上。他只稍作打量，就仰頭看向師尊，語氣也有些焦急：“小鳥受傷了，可憐的小家伙……師尊，能不能請你幫我照看它？我去拿藥！”

徒弟一向心善，之前兩個侍女偷窺他的功法，也是徒弟求情，才免去她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