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是不是說要接受我？”

“你聽錯了，”華景和垂下眼眸，“我睡了，晚安。”

“阿和？阿和？——喂？”

他掛了電話。墨清焦急地想再撥通，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關(guān)機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墨清撫平眉心，心如刀割地難受。

--TBC--

☆、新書（上）

T中的家長會是允許學(xué)生參加的，往年華景和都是和爸媽一起去，但自那晚的事之后他再沒有和父親說過話，甚至連見面的次數(shù)也幾近于零，今年的家長會他也找了個應(yīng)酬的借口搪塞不來了。吳寧秀聽到電話覺得奇怪得很，自家兒子那么優(yōu)秀，做父母面子倍足，他是巴不得天天都是家長會，怎么今年卻不來了？

華景和微笑，拉了母親出門，“早點去吧，坐個好位子。”

父親為什么不來，他心知肚明。

坐的士來到學(xué)校，華景和圍緊圍巾捂著暖手寶，H市今年氣溫創(chuàng)了新低，一到晚上簡直要凍死企鵝。

“媽，我教室在三樓，高二三班，您自己先去吧，”華景和指了指對面的樓梯，“從那上去，有事打我電話，我去圖書館做些事。”

學(xué)校按照學(xué)生的口味新添置了一些，圖書館的負責(zé)老師最近抱恙在家休息，校方劃了個代課老師來做圖書館的臨時主任，他對這批新書毫無頭緒，索性一揮手全權(quán)交給了華景和負責(zé)。

“成，那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可得過來找我?！眳菍幮慵t光滿面。華景和還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笑了笑，點頭道：“知道了，那我先走了?！?/br>
“嗯?！眳菍幮阏苏卵b，往嘈雜的教學(xué)樓走去。華景和來到圖書館，和教學(xué)樓不同，家長會夜晚的圖書館十分安靜，他關(guān)上門打開燈，其實考完試后他一有時間就來圖書館處理新書，現(xiàn)下上架的事情已經(jīng)完成得七七八八，只差包書皮了。他把書搬到桌上，從柜子里拿出工具開始裁書皮。

雖然是在室內(nèi)但溫度依然低得不行，景和包了五本后手指都凍僵了，朝指尖呵了呵熱氣，他還是決定把暖氣開了。

圖書館正對著籃球場，平日他當值的時候墨清也在下面打籃球。暖氣的開關(guān)在窗戶旁邊，他經(jīng)過窗戶時習(xí)慣性地往窗外看，深沉的冬夜，街燈散出似有若無的光，他瞥了一眼正打算收回視線，卻突然看見了什么，心臟猛然一停。

一個女人正在朝他微笑，姣好的面容還有幾分熟悉。

華景和全身發(fā)顫，這女人笑得太詭異，他下意識地攥緊了口袋中的黃符。

他們四目相對良久，那女人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和笑容，許久，她緩緩開口比了個口型。華景和看不清她說了什么，只覺得四肢無力，心里怕得要命。正打算離開，圖書館的門卻突然被誰推開來，他嚇得直往后退，身體抵在了窗戶玻璃上，瞪大了雙眼看著來人。

“阿和？你在做什么？”

墨清看著華景和從驚懼到驚訝再到松了口氣，又倏地扭頭往窗外看，同時倒吸一口冷氣叫道：“不見了！”，心里萬分疑惑，走上前問道：“怎么了嗎？”

“剛剛籃球場上有個女人，一直看著我，現(xiàn)在她不見了！”

籃球場上的女人？墨清皺了皺眉，“是不是穿著淺藍色長裙？”

“沒錯沒錯！你也看到了？！”

何止看到，還說過話。她可真是不要臉，還敢繼續(xù)稱自己為他的母親，光明正大地來學(xué)校參加家長會。墨清撒謊道：“剛剛看到她和籃球隊的一個男生在一起，大概是他的家長?！?/br>
華景和聞言仍心有余悸，“她是人嗎？”

“當然是人了。這天那么黑，你又一個人呆在這，疑神疑鬼出現(xiàn)幻覺了。”

“也許吧……”華景和想起那女人的笑容，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心里不免毛骨悚然。

“這么冷，你為什么不開暖氣？”墨清打開暖氣開關(guān)，瞬時機器嗡嗡作響，“話說回來，你在圖書館做什么？”

“有批新書要上架，你呢？”

“看見燈亮著就想來碰碰運氣，”墨清微笑，直直地看向華景和的眼底，“看來我中獎了?！?/br>
“既然來了就做苦力吧，”他走到桌前拉開抽屜，拿出刻著校名的印章，“每隔一百頁就印一次，還有封面和封底。”

“有獎勵嗎？”

“沒有?！?/br>
墨清接過印章抱怨：“萬惡的剝削階級?！?/br>
華景和失笑，“那你想要什么？”

輕輕壓下印章，流暢的陽刻在短短一瞬與紙相逢又離去，殘留的深藍印痕是唯一留念，墨清滿意地看著紙上的校印，“印完再告訴你?！?/br>
窗外刮起了風(fēng)，樹葉婆娑起舞。

時間流如靜水。指尖撫過書脊，一本一本地對著索書號，“0032……是這里了?！比A景和移開其他書，空出一本位置把新書放了進去。

“做完了嗎？”

“差不多了，明天再把新書索書號貼在門口就好了?！?/br>
“那我可以要獎勵了？”

華景和還以為這是玩笑話，墨清不說他都要忘了，“我請你吃飯？”

“不要，你讓我抱一下就好?！?/br>
他已經(jīng)動搖了。

為一件陳年往事特地打電話來確認，對撮合他和小希的事情懷愧在心，關(guān)心至深便是情，墨清深陷情網(wǎng)自然比誰都清楚。景和已經(jīng)動搖了，終于是把他棲身的冷水焐熱，所以他才會說要接受自己，盡管話突兀地斷去，他強裝無事。

“阿和，你也喜歡我的，對不對？”

華景和心亂如麻，思緒兜轉(zhuǎn)千百重打成死結(jié)，他下意識地想要逃避：“我媽還在等我，我要先走了……”

步子還沒邁開就被墨清抓住了手腕按到了書架上，他眼神銳利刺進瞳孔深處一陣疼痛，華景和閉上眼。

“你在怕什么？”

——景和，mama就期望你讀好書，將來找個好工作，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你不要辜負mama期望??！

“沒什么……”

“看著我！”

他顫栗著睜開眼。

“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br>
他的聲音撥開重重迷霧抵達耳畔，像黑暗中抵達碼頭的一葉孤舟。

“我爸……我爸他有外遇了，我媽只剩下我了。我不能辜負她?！?/br>
原來那晚竟是為了這個，墨清低頭憐惜又心疼地吻去他的眼淚，“母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好。只要我們過得幸福，證明給她看愛情無分性別，她會贊成我們的?，F(xiàn)在最重要的是，你喜歡我嗎？愿意……和我過一輩子嗎？”

說出口就沒有了后路，華景和選擇沉默。

墨清不甘心，“這樣吧，如果你不愿意，就推開我好嗎？”

然后他低下頭含住華景和的唇瓣，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