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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買些補品好好補補身子。是我太大意了。”何家賢本想著方玉露和陳氏定然是沖自己來,沒想到居然沖著奶娘,而且在她帶了那么多人的情況下。 奶娘還是推辭:“上次奴婢的娘病了,二奶奶給的銀子就有多的。這些真的要不了?!彼龍?zhí)意推辭,道:“若是二奶奶堅持的話,那等奴婢傷好了再來伺候小小姐吧,只是不要工錢了?!?/br> 何家賢無法,只能允了,又叮囑她不必cao之過急,好好養(yǎng)著。 陳氏那邊卻根本不給她喘息的機會,黑燈瞎火的又要她過去。 何家賢也是氣急攻心,想看看陳氏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帶著紅梅,殺氣騰騰的過去。 陳氏見她臉色不善,并不慌張,反而好整以暇得跪在蒲團上:“過來了?快來拜拜菩薩,保佑然然平平安安。” 又是這個借口!何家賢很不屑,但是又不好陳氏真的跪著她站著,何況還是為了她的女兒。 只得依言跪了下來。 這一跪,就跪到了半夜。 也不知道陳氏是吃了什么仙丹還是喝了什么靈藥,一直精神抖擻,神采奕奕。 何家賢白天料理了那么多瑣碎的事務(wù),晚上實在撐不住。 卻只要一打瞌睡,腿上就挨陳氏一棍子:“然然都出事了,你這個當娘的還不認真些!” 一直熬到雞叫,陳氏才放過了她。 何家賢見陳氏也是真的陪著跪了一宿,實實在在說不出什么話來,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她才不信陳氏轉(zhuǎn)性,會真的這么辛苦為然然祈福。 早上都沒有精力吃,爬到床上去先睡了一覺。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直到紅梅急匆匆跑過來,又搓又揉,才把何家賢叫醒:“四姑奶奶來搶然然了……” 何家賢本待昏昏沉沉,一聽這話一個激靈醒了,忙起身道:“誰敢!” 紅梅見她一臉緊張,才噗嗤一笑:“二奶奶莫怪,奴婢叫了您好幾次也叫不醒,只能想這個法子。小小姐沒事,是廚房有事了……” 原是芍藥和廚房新來的送菜人吵起來了,二人各自謾罵,周氏還唯恐天下不亂,偏幫著新來的送菜人,侮辱的芍藥已經(jīng)哭著要投井以示清白。 何家賢急忙穿鞋過去,路上肚子餓得咕咕直叫,接過吉祥遞來的燒餅就囫圇吃了幾口墊一墊。 廚房門口,芍藥哭得妝都花了,見何家賢過來,撲過來抱住她的腿:“二奶奶,你可要給奴婢做主啊。奴婢都要被冤枉死了。” “誰冤枉你了?” “大奶奶?!鄙炙幋丝滩慌室筒巳?,卻咬住周氏不放:“那送菜的是大奶奶的遠親,他們兩個便合起伙來欺負奴婢!” “放肆!”何家賢見芍藥是存了心找麻煩,怒道:“先不說事情原理。大奶奶是方家的正經(jīng)主子,犯得著跟一個不知道哪里的粗漢合起伙來?你一個丫鬟口無遮攔,存的是什么心?”她沖紅梅道:“紅梅,掌嘴!” 紅梅走過來便左右掄圓了胳膊,使勁扇了芍藥兩個大嘴巴子。 芍藥一下子被打蒙了,就聽何家賢厲聲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說來聽!” 芍藥冷不丁挨了這兩巴掌,知道了厲害,忙改口道:“是奴婢說錯了。是奴婢與這送菜人起了爭執(zhí),大奶奶偏幫她說話,奴婢氣不過?!?/br> 何家賢走過去對周氏道:“既然牽扯到大嫂,還請大嫂在現(xiàn)場,看看他二人誰不對!”說完命人端來一把太師椅,好聲好氣請周氏坐了,又命人上茶。 那送菜的便說:“我是大奶奶的遠親不假,可我家的菜都是新鮮水靈的。怎么這位姑娘一上來就說我菜是爛的,扔了幾把在地上用腳踩的出氣,我自然與她理論?!?/br> 何家賢看一眼廚娘,廚娘點點頭。 何家賢便知道送菜人所說不假,目光灼灼看著芍藥。 “哼,你的菜水靈,難道我家的菜不水靈?你給大奶奶送銀子謀了這個差事,頂了我哥哥的缺,還容不得我說你幾句?”芍藥氣呼呼的。 何家賢記得,芍藥的哥哥送爛菜被換掉,已經(jīng)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此刻才來撒潑,未免不夠真心呀。 還在想呢,周氏已經(jīng)氣得大罵:“小賤蹄子你胡說什么呢?你哥哥分明是……” 何家賢心里已經(jīng)有了計較,見周氏撒潑,忙安撫住笑著說道:“大嫂,她一個低賤的下人,胡說八道信口雌黃,您何必跟她一般見識。我讓您坐在這里,是讓您評評理的,何須與她理論?!?/br> 這話一說便大大抬高了周氏的身份,周氏一聽到底不好跟芍藥對罵,安靜了下來。 芍藥聽了便伏在地上又哭道:“這都是什么事兒啊,我雖然是個丫鬟,可天底下是有公理的呀,我賣身給方家,伺候主子們,我哥哥可沒賣身給方家啊……” “說的正是?!焙渭屹t逮住她話里的漏洞,笑著道:“你既然知道你賣身給方家,就該全心全意伺候主子們。我且問你,你哥哥在不在這里?” “不在?!鄙炙幒傻膿u搖頭。 “既然他不在,那你就不存在忠孝不能兩全之艱難選擇?!焙渭屹t笑笑:“你對方家,要忠,對你哥哥,那是手足之情,要敬要愛。此刻你哥哥不在這里,方家給你銀子養(yǎng)你吃穿。俗話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哥哥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無法轉(zhuǎn)圜。你卻還是方家的丫鬟??蓡?,你此刻該忠?還是孝?” 芍藥語塞。 周氏見話說到這里,芍藥大概是鬧不起來了。便道:“說起來也是他不好,好男不跟女斗,不該與芍藥這丫頭一般見識?!彼齽偛沤?jīng)何家賢一吹捧,不愿意自降身份,反而顯示出幾分謙遜的性格出來,有意要擺出“大度善良”的方家大奶奶形象。 那漢子便識時務(wù)的對芍藥道:“姑娘,得罪了!” 芍藥便真的再也鬧不起來了。 她再鬧,便是不忠。 何家賢見她偃旗息鼓,對著廚娘道:“那踩壞的菜稱一稱,從芍藥姑娘的月例里面扣?!?/br> 芍藥徹底懵了,半響說不出話來,呆愣在原地。 回汀蘭院的路上,吉祥擠眉弄眼:“二奶奶這一仗贏得真的漂亮?!?/br> 何家賢打個呵欠:“我只想睡覺!” 話沒說完,只見汀蘭院門口一堆管事的婆子mama,堵著等何家賢回來,此刻一涌而上。 “二奶奶,上次布料不合格,掌柜的又送了一些來,您快去瞧瞧定下來……” “二奶奶,庫房的東西夫人有些要拿去用,您跟我去清點一下,看看了命人抬過去……” “新買的丫鬟們到了,十六個留八個,二奶奶去挑挑……” 人多事雜。 何家賢瞪著通紅的雙眼,冷水洗臉洗了三四遍,匆匆忙忙奔波于各個院落,疲于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