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便起來去倒水喝。

小棧里門都松些，輕叩幾聲便吱呀響，唐逢春道：“進(jìn)來?！?/br>
姜百里便推門走進(jìn)來。

“什么時辰了？”唐逢春抬頭看他一眼，問道。

“子時?！苯倮锏?。

“你不睡，來我房里做什么?！碧品甏旱?。

“睡過了?！苯倮锎?。

唐逢春看他眼色便知是什么事，不緊不慢道：“莫非是夢里驚醒？”

“是啊?！苯倮飮@道，“你也未睡，夢里驚醒么？”

“是?！碧品甏旱?。

“夢到什么？衛(wèi)辭么。”姜百里道。

唐逢春便笑一笑：“秦佩?！?/br>
姜百里：“……”

唐逢春喝兩杯茶水，仍是這只茶杯，再倒一杯遞到姜百里面前。

姜百里將茶飲盡了，茶杯握在手里摩挲，道：“今日夢的都是死人，不祥之兆啊。”

“到這漠里，哪一日有瑞兆？”唐逢春嘲道。

“也是?！苯倮镄σ恍Φ?，遂又不出聲地動動嘴問唐逢春“多少人？”

唐逢春比劃一個二三十：“若無事便回房去睡，明日一早還要趕路?！?/br>
姜百里道：“都到此處了，無多少路要趕了，明日可走得慢些?！?/br>
手卻指一指窗外。

唐逢春搖一搖頭。

便是說窗外無人，是條近道。

唐逢春起身將包袱系了，向姜百里看一眼，啟了窗只身躍出。

姜百里仍在桌旁坐著，瞻眄間數(shù)人破門而入，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

一只空茶杯握在手里，姜百里手指兀地一收，生生將這粗瓷茶杯握成齏粉，從指間沙沙滑出。

姜百里趕上唐逢春時沿冥已泛白，天將大亮了。

唐逢春騎一匹馬趕一匹馬，見姜百里到了，便將馬繩丟給他道：“客棧里殺了幾人？”

姜百里道：“未計數(shù)?！?/br>
“這些人不是偃云坊的?！碧品甏旱?。

“知道?！苯倮镄Φ?，“是萬刃閣的?！?/br>
“你那便宜叔叔？”唐逢春道。

“想來玉鐲上也動了手腳，出客棧時隨意找一具尸首塞到腰帶里了?！苯倮锏?，“丁濟(jì)的人馬卻是已追到這里?！?/br>
“他未現(xiàn)身，便是有后招?！碧品甏旱?。

“想是有的。”姜百里笑一笑答，“也不是我的對手?！?/br>
唐逢春便嘲道：“是啊，你悲問抄里絕世武學(xué)在身，若是再過兩日修到五層，走火入魔一回，那這世上更難逢敵手。”

姜百里只好笑道：“我自小福大命大，想必這回也有老天保我九層神功在身而神智不失?！?/br>
唐逢春便道：“你惡造諸愆，如今還要老天佑你，哪來的便宜事?！?/br>
姜百里聽出唐逢春話里意思，便道：“那便不求老天了，若我當(dāng)真有……”

“不如求我。”唐逢春道。

“那便有勞逢春了?！苯倮镄Υ?。

姜百里說今日走得慢些，二人便真走得慢。

玉鐲已被姜百里棄于客棧，偃云坊又應(yīng)允決不插手此事，二人一路應(yīng)當(dāng)平順，也確是平順。

路上駐馬換一回藥，唐逢春問姜百里：“今日到第幾層了?！?/br>
姜百里頓一頓答：“仍是第四層?！?/br>
“遇阻了么？”唐逢春問道。

姜百里垂眼替他上藥，再用布面細(xì)致纏了，再道：“未受阻，到第四層本就慢些。”

“先前見你行周天?！碧品甏旱溃半m內(nèi)家有異，這點我還是看得出的，瞞我做什么?！?/br>
姜百里便又拿嘴去碰一碰唐逢春嘴唇，道：“算不得受阻，慢一些罷了?！?/br>
唐逢春任他親一陣，也到他嘴上親一記，道：“怕傷我？”

姜百里便道：“是?！?/br>
“也是，如今我不是你對手?！碧品甏旱溃氨闶菚缘媚愕昧诉@悲問抄秘辛，心下仍是不快啊……”

“比之武學(xué)進(jìn)境，我仍是不如你的?！苯倮镄σ恍Φ?。

“哪里不如我？”唐逢春問，“你這一句說得違心，馬屁拍在馬腳上?！?/br>
姜百里便也不多說，專心去親唐逢春。

二人石墻下歇腳，愈往北走，天便漸涼了。

唇齒間相爭，二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親吻一回皆弄得氣喘，姜百里一手護(hù)著唐逢春傷處，是怕未經(jīng)意時掙裂了。

二人此時情意綿綿，唐逢春探手摸一摸，便笑了。

姜百里：“……”

唐逢春便道：“怎么，你還怕羞么？”

姜百里面不改色：“人之常情吧，你有傷在身，這十幾日來……”

“唔，是我委屈你了。”唐逢春便笑。

“話也不是這么說……”姜百里笑道，話未說完卻驚一驚。

唐逢春將他腰帶解了，姜百里伸手按住唐逢春一雙手道：“不好吧，光天化日?！?/br>
唐逢春將他手擋開道：“幕天席地，什么不好？”

“你有傷?！苯倮锟诓粚π?。

“有傷?！碧品甏狐c點頭看姜百里，“方才不是說我委屈你么?！?/br>
【那什么】

二人仍靠在一處，唐逢春歇夠了便站起來整一整衣冠，將腰帶再系好，道：“燃眉之急解了？”

姜百里便笑一笑：“又不止這一回，這一回倒是面前算是解了。”

“解了便收回去。”唐逢春下巴指一指他仍露在外頭那物。

姜百里便起身整理了。

這才想起唐逢春傷處，忙去察，幸而無礙，便松一口氣。

唐逢春笑道：“幾歲年紀(jì)，怎么老媽子做派?！?/br>
姜百里便笑答道：“不是正房做派么？”

唐逢春跨上馬道：“只可惜不是明媒正娶?！?/br>
“待來日回中原去，你還我個八抬大轎不就正好？”姜百里也跨上馬道。

唐逢春便將他上下打量一番，笑道：“那須得給你做身大些的嫁衣了?！?/br>
說罷便驅(qū)馬而走。

姜百里自后趕一趕馬，到唐逢春馬前，給他引路去了。

☆、三十九

仍是趕路，一路趕來話也說得少了，馬上走分嶺，馬下走奇峰，往南北十里不到，唐逢春多裹一層厚毛氈。

姜百里想了想仍是未開口。

是冷了不少，似是天山寒風(fēng)早一步吹到沙地里，卻不至于叫人加一副厚氈。

“姜百里。”唐逢春卻先勒馬開口，“你說萬刃閣的人馬已追到五合子？”

“客棧里遭過，總錯不了。”姜百里道。

唐逢春便將馬頭調(diào)轉(zhuǎn)了，道：“萬刃閣比之偃云坊，算是名門正派里牽大，他們到了，其他各門各派怕是也差不了多少，前倨北向之人怕也有份?！?/br>
姜百里沉思片刻問道：“那么……”

“我有一計，你聽不聽？”唐逢春問道。

“我哪敢不聽?！苯倮锏溃皳Q一道走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