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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雷海城苦笑著牽了牽嘴角,再也遏止不住胸口氣血翻涌,噴出一大口血。“王爺,你受傷了?”一個聲音壓得極低,無預兆地從角落里傳出。聽到動靜同時,雷海城一手已提起燭臺朝聲音來處飛砸過去?!笆裁慈??”飛快抹去唇邊血跡,轉身。兩條人影從角落陰影里竄出,手忙腳亂撲滅了身上的幾處小火苗,狼狽地道:“王爺恕罪。”是兩個青年男子,身穿藏書閣仆役的黑衣,但雷海城確定今日之前從未在閣中見過這兩個仆役,卻又覺得面善,再一想,恍然道:“你們不是瀾王身邊的人嗎?怎么到西岐來了?”兩人微露喜色,趨前低聲道:“小人孫七、謝十三是奉太上皇和我家王爺之命來西岐侍奉王爺,供王爺差遣。今早才潛進宮中的。”太上皇?雷海城乍呆之后反應過來兩人說的是冷玄,倒有幾分信了。心想天靖沒幾人知曉冷玄還活著,若非冷玄同意,冷壽也應該不敢輕易將這天大的秘密告訴風云十三騎。不過有過梁五的先例,他仍抱以戒心。“烈帝早已殉國,哪來什么太上皇?”他故意試探。兩人中年紀稍長的孫七低笑:“王爺果然細心。還好小人有信物為證?!?/br>一柄黑黝黝的匕首呈到雷海城面前。手柄處刻著個極小的“燎”字。雷海城臉色微變,這正是御焰燎贈他的匕首,他因匕首染過湛飛陽的血,在十方城時就把它丟進了守將府的小湖里……“這是小人和謝十三出發(fā)前,太上皇交給小人的。說若是王爺起疑,就讓小人把匕首獻上。太上皇還說了,匕首是那天王爺生氣離開十方府后,太上皇從小湖里撈上來的?!?/br>聽孫七這么一說,雷海城再無懷疑。扔匕首入湖時,只有他和冷玄兩人在場。如果不是冷玄親口說出,孫七斷無理由知道。那個男人,既然能在開元宮里對他說出那么無情的言語,事后卻又不放心他孤身在西岐,忍不住派人來照顧他么?……回想起那夜冷玄死灰般無望的眼神、刺骨的微笑,他也分不清楚此刻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覺,心尖微微漲痛著,酸澀苦楚里又摻雜著喜悅,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終于化為聲笑嘆——這一生,他算是徹底輸給那個男人了。瞬間,竟有種強烈的沖動,想就這樣沖回天靖,沖回到有那個男人的地方。管他什么夢蟄,什么盟約,若能死在那個男人身旁,也不枉他死而復活,再來這人世走這遭。第71章想歸想,他也知道夢蟄之毒一天沒解,即使他回到天靖,多半又會被冷玄想方設法趕回西岐。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安置這兩人??磳O七和謝十三穿著藏書閣仆役的衣服,十之八九是暗中處理掉了兩個仆役取而代之。雷海城嘆口氣:“你們就跟在我身邊吧,有人來能避則避,少跟其他人打照面,免得露出馬腳。”兩人應了。孫七待要將匕首交上,雷海城卻搖了搖頭,讓孫七收著。留這匕首在身,只會令他睹物思人,徒增傷感。問起天靖局勢,孫七眉飛色舞地道:“王爺聽了必定歡喜。那六個屬國先后已歸入我天靖,如今各國都對我天靖禮讓三分。”雷海城細問詳情,才知數(shù)月光景,天下已風云幾變。他與六屬國所定的一月之期上,密華、吳蘇、清平、洛水四國的國主都俯首稱臣,獻上丹書愿托蔭天靖,將屬國歸附天靖改稱四郡。四個國主也領了小皇帝的鐵券被封為郡王,永不削封。全思國主極是狡猾,沒公然叫板,但著人遞信說抱病在身,等病愈后再赴天靖請罪云云,擺明了伺機而動。只有大趙國主脾氣暴烈,拒不赴約。結果招來天靖與西岐兩國大軍壓境,大趙五萬兵將僅僅頑抗了半個月,便全軍覆沒。趙氏王族也悉數(shù)被俘,明周隨后下詔將趙氏王族千余人不分男女老幼全部絞殺,立墨無非為郡王,改大趙為墨郡。雷海城聽到明周如此狠辣手段,暗自心驚,隨即想起以明周小小年紀哪來這般戾氣,當是出自冷玄授意。盡管是他一手促成六國歸附,但冷玄趕盡殺絕的作風還是讓他胸口沉重,默然片刻后道:“那墨無非身為大趙國主長婿,立他做郡王,只怕有后患?!?/br>謝十三笑道:“王爺有所不知,那墨無非早對大趙國主的位子覬覦良久,國主原本也有意傳位給他,不過另幾個女婿都不滿墨無非的驕橫,在國主面前排擠墨無非。他怕夜長夢多,主動向皇上投誠,那大趙國主也是他親自綁了獻到我軍陣前的?!?/br>雷海城只在明周登基那日見過墨無非,當時便覺此人頗有膽略,原來野心也不小。心想墨無非軾岳父篡位,雖如愿當上了郡王,卻也等于斷了自己后路。今后墨氏子孫非得仰仗天靖庇護,否則大趙的忠良遺臣誓不會放過墨家后人。“那全思呢?”孫七和謝十三同時露出個不屑神情:“全思國主見我天靖滅了大趙王族,立刻就來歸附?;噬喜挪焕頃@種見風轉舵的東西,下令軟禁在京郊養(yǎng)病,另立了全思國主年方七歲的幼子做郡王?!?/br>這招恩威并施對付全思倒是不錯,雷海城一笑,又問起風陵近來動向,孫謝兩人幸災樂禍地道:“我兄弟二人離開京城時,聽說風陵還在忙著鎮(zhèn)壓幾個屬國。還有一事說來蹊蹺,風陵境內(nèi)今年的秋稻居然顆粒無收,民間怨聲載道,不少地方都有流匪作亂?!?/br>雷海城真正吃了一驚,與風陵皇和符青鳳在臨淵城外登山時,分明看到稻海連天,符青鳳還說那是他試驗成功的新谷種,秋收時能讓國庫增收兩成糧食……難道這也是符青鳳預謀之一呢?不然,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在盛夏時就派荊夫來向天靖接糧?……他掩飾住內(nèi)心震動,問道:“天靖沒有借糧給風陵罷,風陵可有什么說辭?”“那倒沒聽說?!眅雷海城輕哼一聲,他不信符青鳳是那么好相與的人,不過看樣子,再問也問不出什么。揮手打發(fā)兩人自己去解決吃飯問題。孫謝二人甚是機靈,知道他要獨自靜思,當下告退,臨行還給雷海城留了些化血治淤的傷藥。雷海城抹過藥,腹部傷痛略有減輕。心思卻始終無法集中到書上,翻了幾頁藥典后只覺眼皮發(fā)澀,心知這段日子為抵制夢蟄損耗了太多精力,再加上湛鴻那三拳卯足了力氣,要不是他身子骨夠硬,早被當場打趴。反正已經(jīng)得知天靖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