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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如果我肯聽珈素的話,不再四處游蕩,好好待在她身邊陪著她,或許就可以救她……”冷玄輕嘆:“世事難料。你當(dāng)時若在涼尹,興許連你也難逃一死?!?/br>兩人相顧無言。雷海城聽得一知半解,不由問道:“你們說的那個珈素是什么人?”幽無觴橫他一眼,不作答。冷玄靜靜道:“是今春被風(fēng)陵處決的涼尹女王,無觴新婚的妻子?!?/br>涼尹女王?!雷海城一下想起了在風(fēng)陵殿堂上,被制成酒器,供御焰燎與百官傳酒而飲的那幾顆頭顱。他出于厭惡,根本沒細(xì)看。原來,涼尹王竟是女子!第85章暴雪到了夜半終于逐漸轉(zhuǎn)弱。寒風(fēng)依然狂烈,吹在臉上,幾乎令人連眼睛也睜不開。本來還以為能在羅麇城采購到食物,但白天見過風(fēng)陵將士餓極發(fā)瘋生食人rou的殘暴行徑后,雷海城徹底打消了不切實(shí)際的幻想。還是想辦法找地方安頓下來,抓些鳥獸果腹更現(xiàn)實(shí)點(diǎn)。雷海城一行三人兜著大圈子繞過羅麇城,途徑一個村落時,人困馬乏,決定歇腳休憩。村落距離羅麇城東約莫數(shù)里路,規(guī)模很小,僅有十來間低矮屋舍。雷海城三人從村頭走到村尾,四下死氣沉沉,不見半個人影。每間屋子都門窗破爛,桌凳歪倒,家私地面上還殘留著干涸的血跡,顯然遭人洗劫過。“……這里的村民,估計都被羅麇城里的兵士抓走了……”幽無觴沒有說下去,可雷海城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戰(zhàn)禍亂世,蒙難的總是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流離失所,甚至淪為他人腹中餐……冷玄打量了一下,牽著馬率先走進(jìn)座門窗尚稱得上完整的屋子,“既然風(fēng)陵兵士已經(jīng)將村子洗劫一空,就不會再來,這里暫時還算安全。”三人一起動手,將屋內(nèi)收拾干凈,打了地鋪。幽無觴劈了幾張椅子在屋中央燒起火堆,立時溫暖起來。他解開自己的行囊,拿出兩小塊干巴巴的面餅,給了冷玄和自己一人一塊,對雷海城悠悠道:“這是最后的兩塊,小鬼,你眼紅也沒用,沒你的份?!?/br>雷海城嗤之以鼻,“老子不稀罕?!眗看見兩人又開始抬杠,冷玄無奈搖頭,待要將手里食物分一半給雷海城,卻被少年拒絕。“你吃吧,我出去找點(diǎn)野味回來。”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東西,吃下去能撐個一天已經(jīng)不錯了。他們離臨淵城還有百來里路,怎么也得備足干糧再上路。加上件衣服,他舉了根火把,出外覓食。眼看那點(diǎn)被大風(fēng)吹得顫顫欲滅的火光徹底隱入黑夜,幽無觴回頭,臉上再沒有戲謔,正色道:“玄兄,你和這小鬼,究竟是怎么回事?……”雷海城回到屋內(nèi)時,攜帶的火把已燃盡。他身上衣衫也被雪花和汗水浸得半濕,興高采烈地丟下一個滲著血水的包裹,對還圍在火堆邊取暖的兩人笑道:“有好東西吃,快來幫忙!”抖開包裹布,里面赫然躺著幾條粗肥的大蛇,已經(jīng)被斬成數(shù)截,血淋淋直冒腥味。幽無觴猛然睜大了丹鳳眼,霍地跳起,“小鬼,你居然拿這種東西回來!”“不然吃什么?”雷海城莫名其妙,但見幽無觴緊張如斯,忍不住譏笑道:“一個大男人,看見條死蛇都怕成這樣,你的膽子也太小了點(diǎn)吧!”“你!——”幽無觴握緊了拳頭,眼里怒火迸射,可看了看身旁冷玄,依舊坐得背脊筆直,紋絲不動,他慢慢地松開手,坐回原地。火光映在他面上,陰影重重。雷海城終于占了上風(fēng),心情大好,去灶下拿來鐵鑊,盛了干凈的積雪架火堆上煮水,一邊洗剝蛇rou。大部分要留著在路上當(dāng)干糧,他用鹽巴腌了起來。剩下的幾段切成小塊,放入水里做蛇羹。“可惜沒有雞,不然可以讓你們嘗一下‘蛇咬雞’的鮮味?!彼麛囍Z里蛇rou,熱氣裊裊,一陣陣飄過眼前……“那是廣,呃……一個地方的菜,讓蛇來咬雞的脖子,把雞咬死。這樣處理過的雞rou特別緊實(shí),然后再和蛇一起下鍋熬湯……”這道菜,還是他以前與婷去廣州游玩時吃過的……似乎很久都沒有想起的名字突然在腦海里再現(xiàn),雷海城略有些恍惚——什么時候開始,婷的音容笑貌已經(jīng)被一個名叫冷玄的男人緩緩地侵蝕、取代……幽無觴面色鐵青,望著冷玄?!靶?,你要任由這小鬼說到何時?”冷玄注視著湯里翻滾浮現(xiàn)的蛇rou,一言不發(fā)。雷海城傷感片刻后便收斂心神,終是注意到冷玄異乎尋常的安靜,詫異道:“你怎么了?”冷玄移開目光,添上段凳腳加旺火勢,淡然道:“沒什么?!?/br>幽無觴喉嚨里咕噥了一聲,但最后什么也沒說。三人一時都沉寂下來,只聽到屋內(nèi)火星輕爆,窗外狂風(fēng)怒號。rou味漸濃,雷海城舀起一大碗蛇羹,送到冷玄身前,笑道:“熟了。趁熱吃吧,冷了會有腥氣?!?/br>幽無觴瞪完雷海城,又瞪冷玄。后者低著頭,幾縷黑發(fā)從額頭拂落,遮住了雙眼。雷海城已經(jīng)有滋有味地開始吃起來。冷玄也穩(wěn)穩(wěn)地伸出左手,拿起筷子,穩(wěn)穩(wěn)地夾住段蛇rou放入口中。每一口,他都嚼得很仔細(xì),很斯文。蛇rou性屬溫,雷海城吃得又多,睡后不久便熱醒,習(xí)慣性地一摸身邊,卻摸了個空。冷玄睡過的地方凹陷著,尚留余溫。雷海城登時睡意全消,坐起身。側(cè)耳傾聽隔壁,只有幽無觴一人輕微的鼻息聲。大概是起夜去了吧?他聽著屋外風(fēng)雪咆哮,拿了冷玄擱在地鋪旁的披風(fēng),輕輕開門走出。天地一片凄白,冷玄長身挺立,站在離屋子數(shù)丈遠(yuǎn)的一株枯木邊。他頭發(fā)、肩頭都已經(jīng)覆蓋上一層薄薄雪花,分明已在雪中站了段時間。黑色的衣袖袍角被大風(fēng)牽扯著,凌亂飛舞。雷海城望過去,只看到冷玄的側(cè)身。男人沒有戴面具,臉色比腳下的雪更蒼白,隱約透著慘淡青氣。好覺不睡,跑雪里發(fā)什么呆?雷海城很想揍冷玄幾個爆栗,剛要張嘴喊,卻被男人突來的一個舉動震住了所有言語。冷玄慢慢地把手指探進(jìn)嘴里,深深地,摳挖——“……”他渾身無聲顫栗,撐住枯死的樹身,半彎下腰,開始嘔吐……披風(fēng)飄然落地,雷海城茫然望著前方壓抑著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