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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便是,何需你來多事?再說冷玄死了,來個新皇帝,我還是照做質(zhì)子,有什么分別?”“所以才要由我來!他死了,母后就可以放心地公開我的身份,助我登基?!鄙倌昶恋难劬﹂W著光。“我已經(jīng)讓母后去找大臣們部署了,半個月后,等我做了天靖的皇帝,你就不用再當質(zhì)子?!?/br>他在心里嗤笑不語,少年卻以為他在擔心,大著膽子握起他的手,開心地笑了?!澳憬涛业奈涔軈柡?,我不會有事的。再說,我要是真的出了事,你一定會去救我的,對不對?”陽光下,少年笑容燦爛無比,他竟怔住。聽見少年在問他什么時候生辰,說到時要送個禮物給他。他的生辰,自從他來到天靖后,便再沒人為他慶賀過,幾乎連他自己都已忘卻。“冬天啊,我是夏天出生的。等明年,我也要跟你討禮物……”少年笑得很高興,根本想不到,那是他最后一次在公子雪面前歡笑。會不會去救他?究竟會不會?……那一夜,公子雪再度夢里入魔,驚醒后,他攬鏡自照。鏡中人面色發(fā)青,目赤如血。他發(fā)力,捏碎了銅鏡——不能再讓少年存在。絕不能!少年忙著籌劃行刺,不再來洛水舍館找他。他也沒閑著,寫好封密信,在天靖皇帝壽辰前一個晚上,把信扔進了冷玄寢宮。少年從此沒有再出現(xiàn)。這個結(jié)果是他早已料到的,他如常起居、練功,生活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波瀾不興。他甚至不擔憂少年會受不住刑罰,將他招供。因為皇宮侍衛(wèi)里,有他的眼線,隨時可以置個囚犯于死地。唯一意外的是,天靖皇帝對少年刺客似乎有著超乎尋常的憎恨,用層出不窮的酷刑折磨少年。他聽完眼線的稟報后,也只靜了一下,沒理會。已經(jīng)決意毀滅的東西,不值得他再去浪費心神。秋意日濃,少年的音容笑貌卻從他的腦海里逐漸淡去。當他以為自己就快徹底忘記時,有人送了一樽晶瑩冰雕上門。“是位小公子幾個月前給的圖紙,讓我們務必做好了今天給您送來?!?/br>工匠們放下冰雕便走了。他站在屋中央,無言看著那兩個冰人像,想起,今天是他的生辰。少年握著他的手,笑容跟那天一樣的歡快……他木然凝望著,等有知覺時,他的手已經(jīng)摸上了少年的臉。冰冷徹骨……用堅硬冰塊雕刻出的面容,在他的手里慢慢地融化、消失……整整一天一夜,他沒有動彈,就佇立著看少年一分分、一寸寸化成了無色透明的水,與他融在一起……天空破曉,他對著滿地漸被風干的水跡殘影連嘔幾大口暗紅淤血,然后飄然出了舍館。他想知道少年的消息,想知道少年是不是還活著,宮中的眼線告訴他,少年幾天前就離開了牢籠。但少年自被天靖皇帝下令輪暴,咬舌自盡未遂后,變得很古怪,自稱雷海城。原來,還活著……他無法描敘自己得知少年還在人世時的心情,只是閉起了雙眼,憑冬風凜冽,凌遲自己每寸肌膚。他沒有想去尋找少年,因為縱使找到,他也無法再去面對。只要知道少年活著,他已心滿意足。然而命運仿佛要嘲弄他,在紛亂的黑夜,再一次把少年帶到了他面前。可他一眼之間,已經(jīng)驚覺,那個不是他認識的少年。即使容顏、聲音如何地相似,少年看他的眼神里,只有陌生。他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讓少年像完全變了個人,卻知道,他與少年,已成陌路人……盡管如此,他的視線,還是不由自主地追逐著那個“雷海城”……冰涼的水沿著他掌線蜿蜒流淌,他終于從舊夢里掙扎回神,將目光從冰人像轉(zhuǎn)向身邊活生生的少年。少年正微微挑高了一邊眉毛,饒有趣味地打量著他?!鞍l(fā)完呆了?啊——”突來的緊擁讓少年眼里劃過絲怒氣,正想朝公子雪肚子上狠揍一拳,卻在望見公子雪眼角隱約一點水光時停頓了動作。“我的用心,就是要你當上天靖皇帝,因為那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br>公子雪一字一頓,“也因為你是我這世上唯一在乎的人?!?/br>第106章初春早雨飄零,綿軟如飛絲,接連數(shù)日,將京城籠入煙水氤氳。枝頭嫩芽上,細雨凝結(jié)成水滴,無聲滑落……冷玄挺立在被雨水洗得益發(fā)青黑的屋檐下,凝視面前朦朧似霧的雨幕。一切隱隱綽綽,望不透,看不穿……覺察到鬢發(fā)也沾染上些微濕意,冷玄轉(zhuǎn)身走回屋中。雖是白天,下了雨,屋內(nèi)顯得昏黑。他點起案頭蠟燭,攤開桌上一個小卷軸。上面用甲乙丙丁之類組合,寫著許多編號,有些周圍還圈上了墨筆。每一個編號,都對應著朝堂班列里一名臣子。誰人可用,誰人不可信,盡藏他胸中。他掩卷,燭火跳躍,照出他臉上淡淡一縷譏笑——假死禪位,不代表他就此手無寸鐵,任人宰割。原千雪若以為挾三兩個人質(zhì),扶個傀儡便能在天靖呼風喚雨,號令群臣,不啻癡心妄想。他現(xiàn)在最需要的,便是耐心等待……一陣輕微腳步聲從院中傳來,冷玄抬頭,入目那身影,竟是幾天沒見的雷海城。他并沒有太驚訝,來的若是閑雜人,潛伏宅子各處的暗影早已出手。不過少年蒼白委頓的神色依然讓他心臟一緊,想必雷海城費了不少力氣,才得以從原千雪手中逃脫。冷玄快步將少年扶進屋內(nèi)椅子上坐定。“你傷得重不重?原千雪有沒有再折磨你?……”他邊問,邊替少年擦拭臉上雨水。“……冷玄?”少年似乎對他的舉止有些不解,愕然望著他。“是我失算了……”冷玄的手停在少年臉龐邊,對少年深深注視,最后沒再說什么,彎下腰,單手將少年圈進胸前——少年的身軀,被微濕衣衫裹著,在輕顫。想到那片自雷海城心口剝落的人皮,冷玄實在不敢再想象究竟雷海城還受了什么酷刑,他慢慢收緊了臂彎,緊貼住少年面頰,澀然道:“我以為原千雪不會對你下毒手的?!?/br>所以,他才敢放手讓雷海城去夜探太后寢宮。雷海城總一味逃避,拒絕懷疑原千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