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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冷玄,掙扎著爬出藤箱,想行禮,卻四肢無力,匍匐倒地。冷玄目光頓時森寒如冰刃,緩緩握緊了座椅扶手。看方朝情形,顯然是落入秦姜手中受盡折磨。歷來各國擒獲他國眼線,嚴(yán)刑拷打逼問後往往將之毀尸滅跡,不會去向他國挑明質(zhì)問,算是各國之間不成文的規(guī)矩。秦姜既敢把方朝送回天靖,足見有恃無恐,更是當(dāng)面挑釁。許是嗅到了冷玄身上散溢而出的戾氣,方朝急忙道:“烈陛下息怒,鳳璃先生是自己人,是他救了屬下?!?/br>自己人?!冷玄眼眸微瞇──方朝跟隨他十多年,絕不會口出妄言。鳳璃君笑了笑,一撩衣擺,竟朝冷玄跪拜下去,行起君臣大禮。“小臣鳳璃,奉蒼皇陛下皇命游歷四方多年,今番得以重歸故土,覲見兩代君主,鳳璃死亦無憾。”說到最後幾個字,這鳳璃君兩眼微紅,聲音也有些發(fā)抖,渾不似昨天金殿上那般淡定從容。蒼皇的手下?雷海城也吃了一驚,見冷玄緊抓扶手的手背驀地橫過幾條青筋,又漸漸消退。男人逼視著鳳璃君,似乎想從那張?zhí)谷粺o懼的臉上找出破綻,突然開口,嗓音低沈,叫的卻是雷海城的名字。“我跟鳳璃先生有話要說,海城,你暫且回避下,可好?”都這麼說了,他能拒絕麼?雷海城在心底苦笑一下,點頭,叫上那兩個少年一齊出了殿,順手掩起殿門。他倒不擔(dān)心鳳璃君會趁機搗鬼,適才觀察下來,那鳳璃君腳步虛浮,說話也中氣不足,即使能耍兩記拳腳,也決計不是冷玄的對手。更何況天靖太上皇要是在接見秦姜使臣時出了什麼意外,秦姜便得等著天靖大軍壓境。想必秦姜,也不會莽撞到這田地。雷海城顧忌的,反而是面前這兩個看似弱不禁風(fēng)的纖美少年。這兩人,之前提著藏了方朝的藤箱,行走時步履輕松毫不費力,絕非等閑。像這種別國進貢來的俊童美姬,其實就是公開的jian細。他往院中石凳上一坐,冷眼瞧著兩人,頭腦里卻在衡量鳳璃君所言有幾分可信。如果鳳璃君真是受命潛伏秦姜的天靖臥底,那麼這兩個少年應(yīng)該也是鳳璃君的心腹,否則,鳳璃君不可能當(dāng)著這兩個秦姜王送給冷玄的人妖的面,暴露自己身份。除非,這只是個圈套……被雷海城打量了半天,兩個少年渾身發(fā)毛,對望一眼,個頭較高那人強笑道:“王爺這麼看我們兩兄弟,是不是我們有哪里不妥?”這兩人昨天宮宴上一字未發(fā),此刻一說話,倒是清亮爽朗,絲毫沒有扭捏之態(tài),只是那人一笑時,臉上的香粉便簌簌往下飄,雷海城想裝作視而不見都做不到。“不妥的地方多了?!崩缀3敲偷剀S起,五指快如閃電,沒等那高個少年回神,已經(jīng)抓上他面孔──“嘶”,一聲輕響,一片薄薄的面具已被撕落。面具下的臉龐同樣年輕,眉眼卻平凡,因偽裝被揭破微露驚慌。高個少年向後急躍兩步,退到另一人身邊。雷海城捏著撕下的面具,冷笑。少年適才滿臉掉粉時,他就發(fā)現(xiàn)香粉下露出的膚色呈灰白,完全跟少年頸中皮膚判若兩人。果然,是戴了面具。只是……他再次摸了摸面具,那種觸感迥異於他曾經(jīng)戴過的面具。細膩、冰涼,帶著股陰冷的死亡氣息……瞳孔驟然收縮──倘若所料不錯,這張面具,是從人臉上整個剝下來。難怪這兩個少年要涂脂抹粉,只為了掩蓋住死人皮膚的灰白無生氣……“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他將面具摔回高個少年懷里。知道行藏已露,兩人對望著,緩緩點了點頭,另一個少年伸手,自行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本來面目,瞇著雙略顯狹長的眼睛,笑道:“王爺好眼力,不瞞王爺說,小人都是鳳璃先生的弟子,隨先生來天靖,聽候烈陛下差遣?!?/br>他輕抖了抖手里的人皮面具,“這兩張臉的主人,的確是秦姜國主獻給烈陛下的侍人冰月和冥月。不過出了秦姜後,侍人就變成我和師弟了。為防使團里其他隨行人瞧出破綻,我和師弟每天也不知道往這兩層皮上抹多少胭脂香粉,叫王爺見笑了。”說著,又嘻嘻笑了兩聲。雷海城對殺人沒什麼違和感,但想到若是自己整天戴著張死人面皮在臉上,不禁一陣反胃,皺了皺眉頭,道:“那你們叫什麼名字?”少年重新戴好面具,“我跟師弟還得繼續(xù)喬裝下去,王爺就只管叫我冰月?!?/br>雷海城又反復(fù)問了那兩人一路詳情,確定兩人并無隱瞞,日頭不知不覺間已微偏西。殿門忽然大開,鳳璃君慢吞吞走了出來。第136章他面容平和,經(jīng)過冰月和冥月身邊,囑咐了兩人幾句好生侍奉烈陛下之類的場面話,轉(zhuǎn)頭朝雷海城拱手作別,由侍女在前引著路,安步當(dāng)車地踏出開元宮。雷海城皺眉看著鳳璃君身影遠去,這才收回視線,命侍女去收拾間仆役用的小屋,安頓了那兩個少年後,跨進正殿。宮燈尚未點燃。夕陽斜斜地照入,光影里纖塵輕飛。殿內(nèi)深處余暉難及,顯得陰暗幽深。冷玄仍坐得筆挺,面目籠在一片陰影之中。他腳邊,方朝跪伏著,大氣不出。見雷海城走近,冷玄終於抬手一揮,示意方朝退下。“屬下告退?!狈匠懔χ鹕恚叩降铋T邊,已是搖搖欲墜。雷海城忙喚來個侍衛(wèi)扶方朝去太醫(yī)院就診。他掩上了殿門,想點起燈火,卻被冷玄低聲阻止。男人目光里,是雷海城無法忽略的落寞寂寥……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雷海城快步走到冷玄身旁,雙手按上男人肩膀,給了個無聲安慰。先前鳳璃一提蒼皇,他就知道事情不妙,肯定會勾起冷玄那些不堪回憶,果然被他料中。實在不想再觸動冷玄心底禁忌,但事關(guān)重大,雷海城沈吟過後,決定還是得問個清楚?!澳区P璃君真的是蒼皇生前就埋下的眼線?”冷玄點點頭,默然片刻略牽了牽嘴角,“非但鳳璃,方朝、夜鷹等幾個暗影元老也都是父皇多年前就悉心栽培,安排到我身邊的。”他輕笑,藏不住自嘲。雷海城縱然還有滿肚子的疑問,見到冷玄這等神情,也不忍再追問下去,心想冷玄絕非輕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