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幾眼后，面露驚奇。「是金河儲君？」

他在西岐掌權(quán)時，這原屬國之一金河國的儲君曾如果夏宮城覲見國君。符青鳳隱身幕后，對這女儲君印象頗深。雖然事隔好幾年，越霄此時又狼狽萬分，但符青鳳仍是將之跟記憶里的人對上了號。

一抹喜色掠過他眼瞳。他向周圍隨從使了個眼色，咤道：「你們還不快讓出個帳蓬給儲君休息？」

眾人會意，便有幾個人過來想攔住越霄。

那幾個人的手還沒碰到越霄胳膊，越霄努道：「滾開！」提起沒受傷的腳狠狠踢倒一人，向前狂奔。

她沒走兩步就跌倒，又立刻爬起，拖著蕭云起的尸身踉蹌奔行。

「抓住她！」符青鳳一聲令下，隨從連忙追去。卻見越霄腳下一軟，頹然跪倒黃沙中。

這回，她再也站不起來。整個人撲在蕭云起尸體上，慢慢地，嗚咽聲隨風(fēng)傳出，漸轉(zhuǎn)凄厲。

寥寥夜空下，最終只剩下越霄撕心裂廢的哀嚎。

符青鳳輕搖手，阻止了眾人腳步，任越霄哭個痛快。

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越霄聲嘶力竭，唯有肩背還在不斷地瑟瑟輕顫。

雷海城憶起她胸前的菱形刺青，跟冷玄走了過去。

人在極度悲慟激憤時，往往更容易撤下心防吐露真言。如果不趁現(xiàn)在套出越霄和鳳璃君之間的關(guān)系，萬一這女人為蕭云起徇情，他可沒辦法向鬼逼問口供。

「你是不是鳳璃君的弟子？」他立定越霄身邊，劈頭就問。

越霄身子猛地僵硬，去什么也沒回答，連頭也不抬。

這反應(yīng)，等于就是默認(rèn)了。雷海城正想再仔細(xì)加盤問，看見御焰燎和符青鳳聯(lián)袂朝這邊走來，他即刻收聲。

符青鳳將手中火把往沙地里一插，輕嘆兩聲道：「人死不能復(fù)生，儲君再傷心也無濟于事，還不如想想該如何為他報仇。」

越霄終于抬起了滿是淚痕的臉。她并不認(rèn)識符御兩人，眼神里充滿戒備。

符青鳳泥金折扇指著御焰燎，道：「這位是鳳陵國的御焰陛下。陛下與我正打算去金河國拜會國主和儲君，沒想到今晚就得見儲君。呵呵，看來御焰陛下與儲君真是有緣?！?/br>
越霄縱在哀痛中，聽到風(fēng)陵皇的名字，仍忍不住神情微震，目光在御焰燎身上一轉(zhuǎn)，沙啞著嗓子道：「御焰陛下去金河，不知是為何故？」

御焰燎淡淡一笑，神采飛揚。「儲君是聰明人，我也不多說廢話。風(fēng)陵遭屬國宵小瓜分，我正要借助金河國財力招兵買馬，收復(fù)失地。金河若能助我一臂之力，日后我定有厚報。不過儲君如今……」他一頓，沒再說下去。

符青鳳咳一聲，目光閃動?！竷鯐蝗俗窔⒅链?？難道，是金河國出了什么變故？」

雷海城和冷玄在旁對望，都吃驚不小。早猜到符御兩人此行必有目的，卻不料御焰燎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金河國頭上。

其時風(fēng)陵已經(jīng)亡國，西岐也已成為天靖治下大郡。御焰燎斷無可能從秦姜等國和天靖西岐得到財力人力資助。想要東山再起，也確實只能移師尚未被大國吞并的西岐原屬國，先站穩(wěn)腳跟，再圖謀復(fù)國。

四小國中，金河國財力最為雄厚，皇室又只得一女儲君，人丁單薄，最易cao縱。

雷海城在心底暗哼，心想這兩只狐貍?cè)缫馑惚P倒是打得不錯，但看越霄現(xiàn)在的落拓模樣，金河國內(nèi)恐怕出了大亂子。

四個男人目光全盯著越霄。她卻只是低下頭，輕輕撫摸著蕭云起灰白的面龐，半晌，才低聲道：「父王聽信jian人讒言，想置我于死地，我……」她哽咽了一下，似乎因為心情太過激動，說不下去。

符青鳳一合折扇，笑道：「原來如此。這個容易，御焰陛下和我愿助儲君平安返回金河。國主倘若還是不肯相信你，想取你性命，儲君也無需再掛念父女恩情。呵……」

他輕笑，弦外之音竟是唆使越霄弒父篡位。

越霄呼吸暫停了一瞬，隨后又慢慢地呼出。對蕭云起的尸體望了許久，最后終似下定決心，平靜地道：「那就勞煩御焰陛下送我回金河，入宮覲見國主。越霄若當(dāng)上女王，金河兵馬錢財，任憑兩位調(diào)遣。」

見越霄被說動，符御兩人相視而笑，返身休憩。

那些黑巾隨從也已經(jīng)吃完了食物，三五成群，相繼鉆進(jìn)各自的帳蓬入睡。

夜間的大漠，寒氣逼人。

雷海城怕冷玄元氣大傷的身體抵御不住冬夜寒意，便搭起帳蓬，燒暖了碳爐，安頓冷玄睡下后，他回到兀自呆坐的越霄身邊。

不遠(yuǎn)處，火堆尚在燃燒，照著越霄頰上那道疤痕，詭異森然。

「說吧，你到底是什么人？」雷海城盤膝坐在越霄對面，將一盒金創(chuàng)藥丟給她。

他還以為越霄會自暴自棄，不肯涂藥，誰知越霄竟不聲不響地?fù)毟吡巳箵?jù)，露出小腿上血跡半干涸的刀傷，上起藥來。

雷海城冷眼看著，等越霄包扎好傷口才道：「不用想什么花樣借口來騙我。我早知道你胸口有刺青標(biāo)記，你是鳳璃君的手下?！?/br>
越霄震了震，緊咬著嘴唇，避不開雷海城銳利光亮的逼視，她慘然一笑：「對。我根本就不是金河國人，我是鳳璃從路邊撿回來的棄嬰，從小就跟著他去了秦姜。」

雷海城有些意外，他還當(dāng)越霄是為了跟自己的弟兄爭奪金河王位，才心甘情愿投靠秦姜，原來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冒牌貨。

「那真正的越霄公主呢？被你殺了？」

越霄點頭又搖頭，「十年前，鳳璃偶然間發(fā)現(xiàn)金河國越霄公主的容貌與我很相似，他就想到要我假冒越霄公主，派人把我送到金河，殺了越霄，取而代之?！?/br>
「這十年來，難道就沒有人發(fā)現(xiàn)你是假的？連公主的父母都沒覺察？」雷海城挑高眉毛，對鳳璃更多了三分重視。

看不出那個其貌不揚的家伙，居然如此老謀深算。十年前便把勢力觸手伸向了邊陲小國。果真是人不可貌相。這鳳璃君如果真的已經(jīng)為秦姜王所用，對天靖還真是一大隱患……

越霄譏誚地一笑：「定國王爺，你以為越霄公主很得金河國主寵愛么？呵，告訴你。金河國主好色荒yin，兒子都有十多個，哪會留意個小公主？越霄的生母倒是金河國主最寵愛的妃子，偏偏因為生越霄難產(chǎn)死了。越霄自從降生，就被國主遷怒，交給幾個年老宮仆在宮外撫養(yǎng)，不許踏入宮苑半步，根本連國主的面都沒見過?！?/br>
她想起了自己初到金河國時遭人白眼的日子，越說越激動，摸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