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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欺負小姝了?” “沒,沒有。他,他們,跑了。小jiejie,回來了,小jiejie……嗚嗚嗚……小jiejie……”女子結結巴巴地說話,最后嘴里只是喚著“小jiejie”三個字。 曲笙目色一厲,她轉過頭對康紂南道:“紂南,你來說。” 康紂南道:“我也正奇怪,師父臨走時說要南下,那么想必走的是南城門,所以桐姝這幾日,應該都在南城門守著師父,難道師父回城的時候沒有遇到她?” 曲笙心就一緊。她是夏時帶回來的,因晉城明令規(guī)定,有陌生修士入城必須要去北城門登記,恰好錯過了在南城門等候她的桐姝。 桐姝不是她的弟子,是曲笙當親meimei一樣疼的家人。 桐姝被曲笙撿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七十多歲了,修為卻是連她那幾個師兄師姐都追不上的筑基后期,水木雙靈根的好資質(zhì),只可惜心智有些駑鈍,連說話都不太利索,到現(xiàn)在也沒記住她的名字,只知道叫“小jiejie”,平日也只粘她一人。 桐姝人已經(jīng)是這樣了,所以關于她的過往經(jīng)歷,曲笙一概不知,哪怕桐姝有可能是個麻煩,曲笙還是將她帶了回來。這樣顏色的女子,任由她渾渾噩噩地在修真界游蕩,曲笙做不到。何況桐姝是個性情極好的人,除非直接對她動手,否則她絕不會用法術傷人,城里有些地痞垂涎桐姝的美色,卻苦于她是個修士無法下手,便教唆頑童欺負她,扔泥巴扔菜葉扔臭雞蛋……所以曲笙明令桐姝不許出角子街。 但是桐姝若是真想出去,也沒人能攔住她。 “為什么這次跑出去等我?”曲笙將桐姝拉起來,一邊拿出干凈帕子幫她擦眼淚,一邊柔聲問道。 “想,特別想。”只要曲笙在身邊,桐姝眼里便容不下旁人,她垂下頭看著曲笙,目色清透得像一只初春時分剛走出暖窩的小鹿,她用臉去蹭曲笙的帕子,明明臉上還帶著淚,卻緩緩綻開笑容。 小孩性情,哭得快,笑得也快。 曲笙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她摸了摸桐姝的頭,然后轉過身對夏時道:“夏道友,我有些事要處理,請道友先入住客房可好?” 夏時微微頷首道:“客隨主便。” 曲笙掐訣,一陣水波浮動,這座不起眼的小院終于徹底改頭換面,變?yōu)橐蛔行驼?,腳下也盡是花團錦簇,從夏時的腳下延伸出一條紫色碎花小徑來,直通向客房。 夏時便順著碎花小徑而去。 曲笙看著夏時走遠,對康紂南道:“為師去照顧一下小姝,你身邊這位是魯延啟,待明日飲過拜師茶后,他就是你的四師弟了,房間由你安排。” 康紂南起身行禮道:“謹遵師命?!彼缫央鼥V朧看到曲笙旁邊站著的陌生人,但少年心思重,不會多問,只會暗想。 曲笙對康紂南是放心的,她轉頭對魯延啟道:“今日早些休息,這位康紂南是你的大師兄,他會教導你相關事宜,明日辰時,你們在奉省堂等我?!?/br> 魯延啟也學著康紂南行禮道:“謹遵師命?!?/br> 桐姝幾乎黏在她半邊身子上,曲笙拖著桐姝走了幾步,回頭又看著魯延啟道:“延啟,蒼梧所有六代弟子,我都會在來蒼梧的第二日給他一次反悔的機會,你今夜好好想一想,到底要不要留在我門下,若是不愿,我會求夏道友送你回去,若你愿意,我也會保證,只要我和蒼梧在的一天,你便在這修真界有立足之地?!?/br> ※※※※※※※※※※※※ 夏時順著碎花小徑的指引來到客房,這客房不大,單獨成一個小院落,上方并未有陣法,只是在門口設下了引路令牌,符合修真界的待客之道。 他一進房門,便揮袖在外面連設兩道結界。 第一道符合他筑基后期的身份,另一道,則遠遠超出他本身金丹初期修為,十分強橫,便是元嬰修士都無法將神識探入。 布下結界后,他才呼出一口濁氣,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修士不會與凡人計較,不論貧民窟有多么粗鄙,夏時都不會往心里去,但是當封笛脫口而出“人間雙璧”的時候,他心里確實有些不舒服——芮棲遲是母親座下二弟子,而柳昔卿柳元君,則是他師娘。 太和派在修真界有“正道魁首”之稱,乃是名滿天下的劍修宗門,位列五大山門之一,有堪稱奇景的懸空十八峰,其下道統(tǒng)無數(shù)。夏時父母皆出身自靈端峰,而他拜入門下的師父,正是青弭峰那位“既是劍修,亦是魔修”的峰主,晏修元君。 放眼太和,也只有這位元君能教導他了,畢竟他……不知想到什么,夏時握緊了拳頭,眼眸中隱隱有風雷之色。 “少主煞費心思進了蒼梧派,可有什么觀感?”月刃出聲問道。 月刃一直隱在他手臂上,此時也顯出了身形,順著手臂游到桌子上,銀色細絲般的身體盤成一個無辜的圈兒,側著頭看著夏時。 夏時被月刃的聲音驚醒,隨后迅速冷靜下來。 “初入紅塵,自是感慨萬千?!?/br> 這一遭入晉城,夏時也算開了眼界,他家中人員簡單,不過是父母和兩只靈獸罷了,十五歲入青弭峰那等和尚廟修道,往來都是品性端正的大宗門弟子,哪里聽過溫娘子那等葷話?哪里見識過能將話兒能傳得飛起的升斗小民? 這觀感不可謂不深刻。 但最讓夏時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曲笙放出的引路法術。碎花小徑迎遠客,芬芳鋪地,看上去雅致無比,卻要額外耗費多少靈力?對夏時來說,他從小接受的訓練,是把靈力吝嗇成一絲一毫來使用,用最少的靈力達到最極致的效果,絕不會做無用功。蒼梧派這種防御陣法簡陋得一塌糊涂,引路的法門卻如此華而不實的做法,他完全理解不了。 好歹也曾是占據(jù)一山的宗門,看來蒼梧自那一戰(zhàn)后淪落至此,也非一日之寒。 夏時垂眸看了月刃一眼,忽而又笑道:“你要激將我?” “少主哪里話?”月刃還是那一副溫文有禮的腔調(diào),“我還什么都沒說呢?!?/br> “那就不必多說,我會留下來?!?/br> “少主大善。”月刃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笑意。 “既然下山前的機緣指向了簾山,我又遇到了與夏家有舊的蒼梧后人,斷然沒有做回頭箭的道理?!彼种钙E,用避塵訣將整間房屋都清掃一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