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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遠……”佳時和段亦遠都愣住了,本以為段父是笑話他們承諾給的太輕易,誰知道段父是想鼓勵他們堅守承諾。這倆父親,怎么都不按常理出牌?!第49章給你回頭的機會蘇父躲在廁所里平復自己起伏的情緒。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突然意識到時間過得飛快,自己已經(jīng)老了。他不可遏制的想起了十八歲那年,他高中畢業(yè),跑去寸嫦市找了份工作,工資不高,但夠養(yǎng)活自己。日子過得挺苦,但因為能時常見到師兄,所以他甘之如飴。段章當時在大學里讀油畫專業(yè),大二剛剛結束。衣食無憂的他不知道蘇遠的苦,只是覺得能見到蘇遠,他很開心。蘇遠現(xiàn)在想來,那兩年大概是他們最快樂的兩年,也是思維方式漸行漸遠的兩年。后來段章進入大四,即將面臨畢業(yè),他想賣自己的油畫來謀生,家里人幫他打通了一些門路,倒也可以勉強養(yǎng)活自己。但段章有些受挫,覺得自己的水平不止如此,他不想僅僅將畫賣給那些不懂畫的人,他想有更高的造詣。畫畫是他的理想,是脫離塵俗的精神追求。某一天他決定不再畫那些千篇一律的裝飾畫了。他閉門不出,想畫一幅驚世駭俗的作品。蘇遠在那些日子里一直陪伴著他。但不論如何,段章都畫不出令自己滿意的畫作。他將自己的作品投去參加國際上的比賽,也一直杳無音訊。這是理所當然的。段章想,畢竟連自己都看不上的作品,又怎么能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大四畢業(yè)那年,段章和蘇遠一起回了梅久市。蘇遠在寸嫦市的工作,這兩年本就一直不太順利,所以他索性辭掉了。段章則是想跟家里人要些錢繼續(xù)畫畫。畢竟畫畫是一件十分燒錢的事情,他沒有工作,更不可能向蘇遠借錢。段章的家人從商,之前段章自作主張的斷了他們好不容易打通的門路,家里人本就不滿,如今見他一直悶在家里畫畫也不干點正事,于是想勸他接手家里的生意。段章跟家里人吵了架,去了蘇家住。渾渾噩噩的在蘇家荒廢了幾個月。而這期間,關于蘇遠和段章的閑言碎語也在小小的梅久市蔓延開來。那個年代,人們對兩個男人的戀情都報以鄙夷的態(tài)度,談論起來也多是刺耳的話語。這種事情原本在寸嫦市也出現(xiàn)過,這也是導致蘇遠工作不順的原因之一。那時候段章還可以充耳不聞,而此時心情郁結的他,看到蘇遠因為閑言碎語而皺眉的時候,早已感覺無顏面對對方。“小遠……我真沒用,”有一天晚上段章跟蘇遠感慨,“我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更別說保護你了?!?/br>蘇遠抱住段章:“我們都是男人,也不一定要你來保護我。我也可以保護你啊。我今天找到了一份新工作,下周就能去上班,養(yǎng)活我們兩個人還是可以的。”段章緊緊的抱住蘇遠,無力的哭了起來。從小一帆風順的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挫折,心理的壓力實在有些難以承受。那時蘇靜已經(jīng)快結婚了,未婚夫在郵局工作。兩人回家探親時才知道蘇遠和段章都回了梅久市近半年了。當初段章跟蘇遠表白時,蘇靜正要去天臺叫他們回屋里睡覺,所以她其實知道兩人的關系。這些年來,蘇靜因為不忍心責備弟弟,所以也沒有插手兩人的感情,現(xiàn)在聽說段章一蹶不振,蘇遠在寸嫦市兩年也沒混出名堂,不禁有些氣惱。她趁著蘇遠出門買菜的時候,找到了段章,只跟他說了一句話:“如果你不能給蘇遠幸福,而只會一味的拖累他,就不要跟他在一起了。放過他吧?!?/br>那將近一年的掙扎,終于在這最后一顆稻草的壓力下,將桀驁不馴的段章打垮。他當天就回了段家,家里人跟他各退一步,答應讓段章繼續(xù)畫畫,但前提是他必須跟張家的女兒結婚,讓她來接管家里的生意。段章答應了。蘇遠買了菜回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段章不在,就去了段家找他。段章沒讓他進門,而是在門外跟他道了別:“我下個月就會結婚,你要來當伴郎嗎?”他當然知道這么殘忍的提議可以傷蘇遠多深,但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讓蘇遠跟自己徹底斷了關系。蘇遠何其聰明,他太明白這一年段章經(jīng)歷了多少的壓力,他知道段章需要經(jīng)受多少痛苦的掙扎,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所以他沒有大哭大鬧,也沒有追問原因。他笑了笑:“伴郎你不是有那么多哥們兒嗎,找他們吧,我就不來了。恭喜你。”段章有些哽咽,他努力的平穩(wěn)了呼吸,才微笑著緩緩說:“謝謝?!?/br>蘇遠轉過身準備走,但又挪不動步子。停了好久,他別過頭對身后的段章說:“如果哪一天你后悔了,你要記得,我還在這里。不論是什么時候,我都會給你回頭的機會?!?/br>段章?lián)u搖頭:“回不了頭了。別等我,小遠?!?/br>那一年,蘇遠在梅久市的工作意外的順利,但他卻總是懷念工作不順的那兩年。段章結婚一年有了孩子,取名的時候他執(zhí)意要用“亦遠”,老婆問他為什么,他不回答。但即便他不回答,一個從商多年的精明女人,也還是能猜出幾分。蘇遠在梅久市待了三年。直到段章在國際上聲名鵲起,在寸嫦市的母校舉辦了第一場個人畫展。蘇遠連夜坐車去了寸嫦市,只為了第一時間看到段章的畫展。在畫展門口,蘇遠看到了他的化名“斷章”,當時心里就有些沒來由的傷感。直到他看見大廳里展示的段章的成名作的時候,他終于明白,段章應該真的不打算回頭了。那幅畫的畫面和構圖是那么熟悉,分明就是當初段章為自己在油菜花田里畫的速寫的油畫版。畫中除了景色,連人物樣貌都與蘇遠十分相似。只是,那是個長發(fā)飄飛的女人。段章否認了記憶里的他。蘇遠想。或許他寧愿自己從一開始就喜歡的是一個女人。蘇遠笑了笑,眼睛卻濕漉漉的。有人評價這副畫時曾經(jīng)說,畫面如此明媚,人物巧笑嫣嫣,初看只覺得美好而幸福,但再看,卻總能感覺到一絲若有似無的哀傷。這種情緒的層次感和豐富度,是這幅畫享譽國際的原因。大概蘇遠與段章的分開,真正成就了如今的“斷章”。那一年,蘇遠的單位有個需要調職到烏玉市的職位,蘇遠報名了。于是他和段章終于都離開了梅久市。四年后,蘇靜和丈夫意外身亡,蘇遠成了郁佳時的監(jiān)護人?;孛肪檬羞^年的時候,遇到了段章的一家三口。蘇遠故意誤導,讓段章以為自己也結婚生子了。而他們人生的交集到這里,也就徹底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