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著臉道：“你爹都累壞啦，哪里還抱得動(dòng)你？快自己走，你看meimei都自己走，你當(dāng)哥哥的，要做個(gè)表率才好。”

滌生呆呆站了片刻，見他阿爹不容置疑的臉色，只好和懷玉一起登上了臺(tái)階。

梁興引著兩個(gè)小家伙進(jìn)了門，沈硯回身道：“下來罷，東西等會(huì)兒讓他們收，別瞎忙活了?！?/br>
蕭索將懷玉吃了一半的點(diǎn)心收好，擦擦桌子，才矮身從馬車?yán)镢@出來。

沈硯不等他下地，將人打橫抱起，囑咐梁興：“把行李卸下來拿進(jìn)去，給馬喂點(diǎn)兒草，跑了一日都累了?！?/br>
老掌柜一行跟著說：“東家放心，他們懂事兒。樓上房子都收拾好了，您是先洗塵，還是先吃飯？”

蕭索靠在沈硯肩上說：“不用跟著了，我們收拾好就過去?！?/br>
老掌柜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布置宴席而去。

“放我下來，我自己走?！笔捤髋づど碜?，“讓滌生和懷玉看見，定會(huì)不高興的。”

“不高興也白搭，我抱我的人，難道不是應(yīng)該的？”沈硯強(qiáng)詞奪理，“他倆想抱，將來自己找人抱去?！?/br>
蕭索笑道：“你的歪理最多了，他們說不過你?！?/br>
“我行走江湖，就靠這張嘴了?！鄙虺幪唛_房門，兩個(gè)小人果然撲上來抱怨：“阿爹抱獨(dú)寶，都不抱我！”

“獨(dú)寶也是你叫的！”沈硯放下蕭索，彈了懷玉腦門兒一下，與門外人吩咐了幾句，道：“快去把衣帽摘了，洗完澡出去吃飯?！?/br>
蕭索里里外外看了一圈，頗覺新奇：“這番人建的房子好奇特，怎么沒有浴盆？”

“我叫人燒熱水去了，盆在隔壁，這里有門?！鄙虺幫崎_一扇暗門，“你瞧，這邊是盥漱間，里面還有銅鏡呢?！?/br>
“是挺漂亮的，沒想到蠻荒之地，也有如此繁華富貴。”蕭索喚進(jìn)懷玉來問，“你和阿爹在對(duì)面洗，爹爹帶滌生在屏風(fēng)后洗，好不好？”

“不好！”小姑娘一本正經(jīng)道，“爹爹總是帶著滌生洗，也該帶我洗一次?！?/br>
蕭索蹲下身同她講道理：“你阿爹粗心大意的，照顧不了他。滌生小時(shí)候吃過不干凈的東西，好容易請(qǐng)醫(yī)生吃藥才慢慢調(diào)理過來，到現(xiàn)在身子還是不好，所以爹爹要多看顧他些。你身子康健，又淘氣，正好和你阿爹一起玩鬧，不是很好嗎？”

懷玉撅著小嘴說：“我才不聽，再不喜歡爹爹了！”說著便向外跑。

沈硯伸手將她抱回來，一路笑鬧著放進(jìn)了浴盆。

（二）

出來時(shí)，蕭索已給滌生穿好中衣。安安靜靜的小家伙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看著竟有些憂郁。

“我穿紅色的，不要那個(gè)大斗篷！”懷玉指揮沈硯從包袱里拿干凈衣裳，“阿爹快點(diǎn)兒，我都餓了?！?/br>
蕭索拿走沈硯手里的小衣，從底下翻出一件大紅棉衣給他：“穿這個(gè)，她最喜歡上面的海棠花。這件是夜里睡覺穿的，先烤著火，等晚上再換?！?/br>
沈硯頭疼欲裂，一面給懷玉系衣帶，一面感嘆：“都說了不要帶他們出來，要不然就多帶幾個(gè)乳母丫鬟，現(xiàn)在什么都要自己做，簡(jiǎn)直麻煩死了?！?/br>
“那可不行?！笔捤鬏p手輕腳地給滌生穿好棉袍，又將裘皮給他裹上，親親小人額頭說：“一出來就是大半年，怎么能不帶著？跋山涉水，帶丫鬟不方便，路上這樣辛苦，很容易出事的。你若嫌麻煩，我自己忙好了?！?/br>
“別別別?！鄙虺幣e手告饒，“我可不敢，你又說這樣的話誘我上鉤！”

自從他回來到現(xiàn)在，蕭索隔三差五便出此等言語，仿佛他隨時(shí)會(huì)走，仿佛他在不在都不打緊。

蕭索抱起滌生，將他小小的腦袋擱在頸窩里，溫言問：“出去吃飯了，滌生餓不餓？”

滌生“嗯”了一聲，小手抓著他的狐裘，貼著耳朵說：“爹爹，我想吃糖?！?/br>
沈硯耳聰目明，在他身后道：“小孩子晚上不能吃糖，否則牙要壞掉。”

“有糖？”懷玉早已蹦到樓梯下，“我也要吃糖，阿爹——我也要吃！”

“不準(zhǔn)吃，都不準(zhǔn)吃！”沈硯悄聲同蕭索說：“你可以吃一些，回來漱口就是了。”

蕭索暗暗掐他一下，問樓下候著的老掌柜：“羅剎國(guó)的客商都找好了么？我和東家吃完飯就要去見的。”

“都已約好了，大人放心罷?！崩险乒駥⑺较埃_椅子請(qǐng)他坐，“此人和他們羅剎國(guó)的皇族有些關(guān)系，咱們只要跟他們搭上線，以后生意往來，可省了好多麻煩。”

蕭索將滌生放在膝上，搛了些烤魚喂給他：“晚上吃rou不消化，咱們吃魚吧。”又道：“你先去準(zhǔn)備吧，我們用過晚膳就過去?！?/br>
沈硯將滿地亂跑的懷玉捉回來，遞給她筷子：“自己吃，這么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可以再喂了。”

“滌生爹爹都喂他！”懷玉耷拉著眼皮說，“阿爹就是懶，還騙人呢！”

蕭索低低笑了一聲，喂飽滌生，命人將他和懷玉帶上樓玩兒，自己隨便吃了兩口飯，催促道：“快走吧，去得晚了不合適?！?/br>
沈硯匆匆吃完，兜頭給他戴上風(fēng)帽，又將手籠拿給他：“走吧。趕緊談完正事，明兒我?guī)阕┣寥?。?/br>
“你千里迢迢要我來，就是為了坐雪橇么？”蕭索被他抱上馬車，坐在他懷里說：“關(guān)外也可以坐雪橇，不必非到這冰天雪地的羅剎國(guó)來?！?/br>
“你這是明知故問?！鄙虺幮χc(diǎn)點(diǎn)他鼻尖，“那年在西番，你讓人捉去，我晚上救你回去時(shí)，怎么許你的來著？明明心里都記著，還要裝忘記了?！?/br>
蕭索咬了咬他脖子，垂目道：“我以為你隨口說的，哪里知道你認(rèn)真了。咱們這一路走了幾個(gè)月，沙漠草原都去過了，以后待在家里，也不覺得遺憾?！?/br>
“南邊還沒去過呢。”沈硯把玩著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柔聲道：“天下的名山大川這么多，就來了一趟北地，你就滿足，也太好哄了。等回頭咱們做香料生意，去南邊看看，坐船出海，去南安國(guó)給阮桐上墳。只是海上辛苦，風(fēng)浪大，怕你受不住?！?/br>
“我不怕?！笔捤鞯?，“就是滌生和懷玉太小，此次出來，舟車勞頓，我看他兩個(gè)精神便不大好，以后恐怕還是不要出去了?！?/br>
沈硯搖頭道：“你非要帶著他們，我有什么辦法。下回把他們留家里，咱來自己出來，豈不好？”

“那也不行?！笔捤鞴虉?zhí)無比，“我不放心，與其那樣，不如不出去了?！?/br>
沈硯嘆了口氣，道：“我可真是倒霉，一個(gè)不夠，養(yǎng)了倆?，F(xiàn)在你心里只有他們，都沒我了。以后可怎么辦啊?！?/br>
“我沒有?！笔捤魍ζ鹕碜?，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