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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沒有說話。“生產(chǎn)的時候,他身體重箭,也確實(shí)……”白予灝搖了搖頭,語氣暗淡下來,帶著些詭異地平靜:“他重箭生產(chǎn),要是一般人……”“白大人!”李憶驚慌地打斷他:“將軍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沒事的!”白予灝輕輕一震,回過頭來,沖他虛弱地笑了一下。李憶低下頭來,抿了抿唇,再也沒有說話。從那以後,李憶開始繁忙起來,白予灝也開始繁忙起來,兩人再也不經(jīng)常碰面,像是刻意躲避什麼一般,即使見了面,也不過寒暄兩句,卻絕口不再提那日山洞的事。山洞的斷箭被人保存起來。李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認(rèn)為,只是當(dāng)他再去那個洞xue的時候,石洞中干涸的血跡已然不再,好像故意被人抹去一般,還有那只已成廢物的斷箭,也奇異的,再也找不到了。李憶并沒將它放在心上,現(xiàn)在陽城猶在他人之手,寧景辰坐鎮(zhèn)陽城,李憶沒有時間再想別的,每天除了憂愁苦悶之外,也不可抑制的,漸漸擔(dān)上了推也推不開的責(zé)任。這責(zé)任壓得他越來越透不過來氣體,幾乎要窒息一般。白予灝一直不見人影,整日也不知在忙什麼,天天抱著鴿子放來放去,然後就一直望著天邊,像是微微地期待什麼。鴿子本是信使,李憶也隱隱知道,他似乎是給人送了信,卻一直得不到答復(fù)。白予灝表現(xiàn)得很平靜,自從第一天有些失態(tài)以來,以後的幾天,都一直很安靜,很正常,該診病的時候診病,該吃飯的時候吃飯,該笑的時候也會大笑,甚至有時候笑出眼淚,也只是極為豪爽地一揚(yáng)手,咕咚咕咚地灌下一大碗酒,直至人事不省。李憶不怕他不正常。只是怕他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白予灝從沒有失態(tài)過,可是現(xiàn)在,他沒有一天不失態(tài)過。酒是好酒,佳釀沈香,卻是禁不起這麼喝的。“白大人!你喝了不少了!不要再喝了!”李憶強(qiáng)硬奪過他的酒碗,濃郁芳香的酒水濺了出來,灑在他藍(lán)衣如天的袍子上。白予灝似乎是醉了。不,他是真的醉了,連眼神都如此停滯,這樣的表情,若不是醉了,還能是什麼?李憶嘆了一聲,扶他起來,準(zhǔn)備送他回帳。白予灝突然掙扎起來,一把將他推到地上,也許是用力過猛,腳下還跟著不穩(wěn)地晃了兩晃。李憶從地上爬起來,撣了撣袍子。白予灝哈哈地笑他的狼狽,笑得蹲在地上,隨手又拍開一壇老酒,十分豪爽地灌了下去。一旁的士兵開始起哄:“王妃好酒量!喝啊喝??!”白予灝果真就一口不停地盡數(shù)灌了下去。當(dāng)時誰都愣了。“白大人……我扶你回去……”李憶嘴里有點(diǎn)苦澀。白予灝猛地擦了擦嘴,嘿嘿地笑了兩聲,腳下不穩(wěn)地晃了兩下,手中地壇子頓時掉在地上,啪地一聲,支離破碎。月光清幽,高潔而動人的月光下,那汩汩流出的陳酒,依然芳香濃郁,依然酒香醉人。白予灝愣了一愣,靜默半響,低頭去撿。李憶阻止他:“白大人,沒關(guān)系,剩下的……讓他們來收拾吧……”白予灝笑著擺擺手,腳下卻仍然虛晃得厲害,顯然是醉得不清,一低頭,忽然有些頭重腳輕,再加上腳下虛浮,“撲通”一聲,摔得不輕。鋒利的碎片割破了他的額頭,清晰而凝重的傷口滲出血水,他卻不自知,哈哈大笑了一聲,自顧自地重新站起,任濃稠血腥的液體緩緩流下,沿著蜿蜒的痕跡,染紅了他的睫毛。眼前全是血紅的顏色,白予灝卻更開心了。李憶眼眶有些濕熱,拉了拉他,道:“白大人,回去了?!?/br>白予灝隨意地抹了抹,直到手上全是血紅的顏色,才默默地凝著眼神發(fā)呆,過了一會兒,居然凄凄哀哀地笑了。“白大人……”“多好看呢……”白予灝喃喃的:“他生孩子的時候……滿滿的一定都是這種顏色……”“白大人……你醉了……”“李憶……你說,他生孩子的時候……該是多麼多麼的紅,那顏色嘩嘩地從他身體流出來,他一定找了很久……卻總是找不到我……”白予灝笑了,笑得聲音很大,好像說著什麼特別好笑的事情一般,笑著笑著,就不自覺地流出眼淚。李憶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白予灝興致很好地又拿來一壇,掀起蓋子,又咕咚咕咚地灌下幾口:“真好喝的酒,真好喝……”說著咂了砸嘴,居然有些苦咸的味道。白予灝不信,不甘心,又灌了幾口:“奇怪……”他打了一個酒嗝,眼神迷離:“奇怪……這什麼酒……這麼苦這麼咸……”李憶道:“白大人……你哭了,淚滴入酒……自該是苦澀的味道……”“哭?”白予灝猛然站起來,腳下不穩(wěn)地晃了幾下,好不容易才站穩(wěn),又指著他的鼻子大罵:“胡說!我怎麼會哭?我哭什麼???他給我生了兒子!我高興還來不及,我……”白予灝盡情地笑罵他,冰冷的眼淚流進(jìn)嘴里,卻真的是苦澀的味道。白予灝怔住了,呆呆地不動。李憶垂下眼簾,低低道:“白大人……你醉了……該休息了……”過了好半響,白予灝終於嗯了一聲,反復(fù)笑著說我是真的醉了,這才被人架著,跌跌撞撞地送回大帳。醉蓮第六十六章白予灝生活很單調(diào),白天放完鴿子發(fā)呆,晚上抱著酒壇耍酒瘋,日復(fù)一日,就好像什麼都不曾發(fā)生過,他依然每天規(guī)規(guī)矩矩地做好飯送進(jìn)大帳,到了該收拾的時間,他也會放下一切瑣事,急急忙忙地跑進(jìn)去收拾一頓,來來回回,足夠他忙活好幾個時辰。送進(jìn)去的飯菜自然沒有人動。白予灝總是會笑著抱怨說,贏冽是在和他鬧脾氣,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就一定沒事了。他反復(fù)地安慰自己,反復(fù)地跑去跟每個人解釋,反復(fù)地問著別人怎麼做君贏冽就不會再和他生氣了。只有他像瘋了般,只有他不肯接受現(xiàn)實(shí)。李憶給他送過去喪服的時候,還被他紅著眼眶揮到了地上,怒罵連連,像被惹毛了的野獸,咬牙切齒。從此,他真的與世隔絕了。不再踏出大帳一步,也不再出現(xiàn)在人前一步。李憶別無辦法,自然而然地準(zhǔn)備著一切。葬禮舉辦的很簡單卻也很悲愴。眾人都穿上了白得刺眼的喪服,來到曾經(jīng)大勝的峽谷深處,形式上地吊唁了一下,山風(fēng)獵獵地吹著蒼白的衣角,所有的人都那麼莊重那麼嚴(yán)肅地抿著唇角,只是滿滿地白站在那里,就好像一下子壓迫住蔚藍(lán)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