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閑自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他原本也不抱什么希望，一個高高在上的校長，讓他記住一名普通學(xué)生，也確實有些為難他了。

于是他換了個問題：“聽說，三天前，貴校舉辦了一場運動會？”

“對，對?！崩钚ｉL雞啄米似的點頭，“這不，我看我們青山中學(xué)復(fù)開了也有五個年頭了，但學(xué)生們基本就是埋頭念書。這好好學(xué)習(xí)固然重要，但是身體素質(zhì)也是不可忽略的嘛，所以我就提議舉辦這么一場運動會，讓孩子們好好活動活動?！?/br>
蘇閑與姜豈言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皆是心知肚明——說白了，這運動會就是這新官上任三把火之一吧。

不過誰也沒去點破，姜豈言還含笑夸贊了一句：“這主意真不錯?！?/br>
李校長得了恭維，自是眉開眼笑。

“聽說，鄒慧笙沒有參加那天的運動會，而是直接回家了。”蘇閑把話題拉了回來，“是這樣嗎？”

李校長也是提前做功課的，他點點頭：“對，我問過鄒同學(xué)的班主任了，她說那天鄒同學(xué)有特殊情況，沒法參加這種活動，提前走了，還特意跟她說了一聲?！?/br>
“鄒慧笙的特殊情況是指？”

“心臟病。”

這些情況蘇閑早有了解，只不過是再確認一遍，同時也讓兩眼一抹黑的姜豈言旁聽一下。

姜豈言顯然是聽進去了，他驀然出聲：“那天提前離開的，只有鄒慧笙一個人嗎？”

他把李校長問倒了，后者赧然一笑：“這……估計得問四班的班主任了?！?/br>
“好。”姜豈言隨口應(yīng)了一聲，提心吊膽的李校長悄悄松了口氣，一直在察言觀色的蘇閑不由失笑：“您也不用這么擔(dān)心，我們不吃人的?！?/br>
“……哈哈哈，蘇組長真幽默?！崩钚ｉL干笑兩聲，冷汗卻流的更厲害了。

他們到達四樓的時候，下課鈴依舊沒有敲響，姜豈言打算直接走進初三四班，一個個問過去，卻被蘇閑阻止了：“還是別了，太興師動眾了，這里都是些半大的孩子，那起案子太恐怖，我怕嚇到他們?！?/br>
姜豈言聳聳肩：“那你說怎么辦？”

蘇閑轉(zhuǎn)向李校長：“李校長，方不方便借用一下您的辦公室？”

李校長一口應(yīng)了下來，于是他們多爬了一樓，去了校長辦公室。

“我去把四班班主任叫過來?！崩钚ｉL主動當(dāng)起了跑腿的，見對方這么識時務(wù)，蘇閑亦是和顏悅色：“有勞校長。”

等到李校長離開之后，姜豈言抱著雙臂斜睨著蘇閑：“沒想到你現(xiàn)在這么會做人?！?/br>
蘇閑挑挑眉：“瞧你說的，好像我以前就不會做人似的?！?/br>
“別以為我忘了，當(dāng)年在訓(xùn)練營里，你可是個大刺頭?！苯M言一聲嗤笑，蘇閑也笑了：“有霍璟那家伙在，我肯定不是最大的那個?！?/br>
“霍璟啊……”姜豈言微微一笑，“我很久沒見過他了……你們在同一個部門，見面的機會不少吧？他還是老樣子嗎？”

“是啊，一如既往的討人厭?！?/br>
“說的你好像不是一樣?！?/br>
“彼此彼此?！?/br>
他們笑容不改地互損了一圈之后，李校長才領(lǐng)著個青年女子進門，那女子端莊溫婉，戴著副金絲邊眼鏡，看來就是鄒慧笙的老師了。

“這位是？”蘇閑開口詢問，李校長趕緊介紹道：“這位是林雪林老師。”

蘇閑和姜豈言都朝著林雪略略頜首，李校長旋即又向林老師說明了兩位大人物的身份，并且交代她好好回答對方的提問。

隨后他便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還主動帶上了門。

看得出來，這位年輕的林老師也有些不安，但在落座之后，面對那兩人的時候，還算鎮(zhèn)定地開了口：“兩位是為調(diào)查我的學(xué)生鄒慧笙失蹤一事而來的吧？”

姜豈言聲音淡淡的：“不是失蹤，是死亡?！?/br>
光天化日在學(xué)校后門發(fā)現(xiàn)尸體的消息根本瞞不住，早就不脛而走了，學(xué)校里自然也有所傳聞，只不過師生們都以為發(fā)現(xiàn)的尸體是個完整的死人，畢竟誰也沒親眼見到，想象力再豐富也是有限的。

碎尸被發(fā)現(xiàn)也不過是一兩個小時的光景，暫時還沒傳的滿城風(fēng)雨。

姜豈言跟他也難得有了默契，沒有把尸體碎成上千片這種事直接宣之于口。

饒是如此，鄒慧笙死亡的消息卻仍是讓女教師面色慘白。

“那孩子真的……”她顯然也是聽過傳聞的，“真的……沒了？”

蘇閑點頭：“是的。所以有些問題要向您請教，希望您如實相告?！?/br>
林老師連續(xù)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勉強平靜下來，她拘謹?shù)乩砹艘幌卖W發(fā)：“您問吧?！?/br>
“鄒慧笙是個什么樣的人？”

林老師的回答跟鄒父鄒母那邊的描述大同小異，歸納起來，關(guān)鍵詞便是，安靜，乖巧，成績優(yōu)異，體弱多病。

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孩子，會有什么人想要殺死她呢？還是用那種殘忍的方式。

“鄒慧笙有沒有什么仇人？”

林老師驚訝地看了蘇閑一眼，堅決地搖頭：“不可能的，那孩子成績好，又熱心，人緣很好的?！?/br>
末了她又加上了一句：“當(dāng)然了，我說的是在學(xué)校里，出了學(xué)校，我就不清楚了?！?/br>
姜豈言眉梢一揚：“你的意思是，有可能是針對她的父母？”

“關(guān)于這個，我已經(jīng)讓人調(diào)查過了?！碧K閑開腔，“鄒氏夫婦很確定自己并沒有仇人。至少沒有到要弄死對方女兒的那種仇人?！?/br>
姜豈言勾起嘴角：“人心難測，有的人，你只是踩了他一腳，說不定在他那里就是深仇大恨了?！?/br>
“是啊?！碧K閑面無表情地接了一句，“就算無仇無怨，為了一點蠅頭小利……甚至不求利益，無緣無故殺人的，也不是沒有?！?/br>
見對面的女老師已經(jīng)面無血色，他及時地收了這話題，沖對方笑笑：“我只是例行問話，排除一下仇殺的可能，您別緊張。”

林老師勉強頜首：“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于是蘇閑把姜豈言之前問過的問題重復(fù)了一遍：“三天前的運動會，只有鄒慧笙一個人提前離開嗎？”

林老師眨眨眼，面上有些許猶豫之色：“倒是還有個女同學(xué)跟我報告過，說是身體不舒服，想先回家，我看她臉色確實不好，就同意了。”

蘇閑十分意外：“還有個女孩？她跟鄒慧笙關(guān)系好嗎？”

“兩個人挺要好的，女孩子嘛，總是經(jīng)常膩在一起的?！?/br>
“也經(jīng)常一起回家嗎？”

“是吧，我看她倆經(jīng)常是結(jié)伴上下學(xué)的?！迸處熣Ａ苏Ｑ郏抗馑票粩噥y的水波一般抖動起來，“您為什么這么問……您難道懷疑那個學(xué)生？”

她霎時間如坐針氈，蘇閑沒有回答她的提問，只是客氣地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