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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屏住了呼吸。“這些……都是運往城中的貨物?”男人的聲音自高處響起,沙啞得像是吞下過一把鋼礫,冰冷得又像是刀尖上滴水成冰的寒芒。——一個陰鷙如狼的男人,蘇惜惜想。但叫人意外,領(lǐng)頭神人的聲音似乎是非常不耐煩的:“騎尉大人,這些都是送給王宮里的貴人們的火靈碳,還有各地收攏上來的上好白茅草、褐松枝,耽誤一會都是要誤了時辰的,還望大人高抬貴手吧!”他的語氣里充滿了嫌惡與鄙夷,還有一腔說不清道不明的避諱,倒讓兩個青丘王女意外非常。“統(tǒng)帥著這樣一支規(guī)模不小、訓(xùn)練有素的軍隊,怎么連一個押運貨物的神人小吏都敢這樣出言不遜?”蘇纖纖不解,“還是個騎尉呢……”“只怕大人們押運的,不光只有這些吧,”男人抽了抽鼻子,“怎么還有一股……狐貍味?”兩人登時大驚失色,蘇惜惜這才反應(yīng)過來,九幽乾坤帕雖然能掩蓋身形,卻掩蓋不了自身的氣息,這一路所見神人皆是修為低下之輩,是以她們也從未想過要遮掩一下自己還未化去的味道,不料卻被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察覺了出來!“他是狗嗎……”蘇惜惜不可置信,“這都能聞出來?!”男人的面上也覆著厚重粗獷的玄鐵面具,遮蓋了他的上半張臉,此時,那薄薄的嘴唇驟然擰出一個猙獰的弧度,霹靂一瞬,腰間彎刀出鞘!——大車轟然炸碎,兩道白光如電游竄!蘇纖纖一個呼哨,四肢酥嗡然長鳴,剎那神人紛紛倒地,戰(zhàn)馬亦四蹄發(fā)軟,歪倒一片!“走!”蘇惜惜厲喝。男人使勁晃了晃腦袋,如被群飛驚鵲擾亂心神的頭狼,撲棱著高高束起的粗硬烏發(fā),“來了還想走?”蘇惜惜勾唇一笑,卻在掠過他的瞬間,猛地伸出一只柔軟小手,劈頭蓋臉地打了他一個耳光!“呸!我最討厭狗!”那巴掌一半拍在粗獷銅面,一半貼rou打在男人臉上,力道不算太重,卻將對門面毫無防備的男人打得偏過頭去,于愕然間聽見那聲嬌縱蠻橫的說話聲。“城門處有妖族混入!”“來人!捉拿妖孽!”“來人!”待男人回過神來,眼前哪里還有那兩道白光的影子?唯有率領(lǐng)衛(wèi)隊的神人騎在兇惡虎豹上,怒氣沖沖向他踏步而來的身影。“郎卿!”那厭火國的神人遍體漆黑,滿眼噴火,“那畜牲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如何還能讓它們逃了?!真是不折不扣的廢物一個!”郎卿忍氣吞聲,急忙低頭:“回稟衛(wèi)尉大人,那妖狡猾至極……”“行了吧,”衛(wèi)尉旁邊的梟陽國神人陰陽怪氣地開口,“大約是校尉大人睹物思情,看到那些妖孽,就想起家中親眷了吧!如此,手下留情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了。”厭火國神人憤怒更甚,指著郎卿的鼻子,直將他全家上下都用“賤民”、“孽畜”、“丟光了臉”之類的詞形容了個遍,郎卿也不言語,只是將手掩在袖口中,垂首受著。又過了一會,聽神人罵聲稍緩,郎卿又趁機斟酌著道:“大人,依眼下的情形,屬下還是建議先搜查全城……”“搜查全城?”梟陽國神人又嘿嘿一笑,“校尉大人說得輕巧啊,只是這空桑主城中,除了那些會走路的物件,就是身份尊貴的各位貴人,你怎么搜?領(lǐng)著你這群上不得臺面的臟東西搜?”厭火國神人不耐道:“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你建議?一個雜種也妄言什么建議,我看你最好還能記住自己是誰,別失了分寸!”郎卿沉默了片刻,方低聲道:“是,屬下明白?!?/br>厭火國神人拉著身下坐騎的韁繩,又在原地焦躁地盤旋了幾圈,不過依然和郎卿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傳令下去,現(xiàn)在潛進城中的妖族不辨樣貌,亦不知原型,先讓他們加強防范,一有異動,立即向我稟報!”“是!”蘇纖纖拉著蘇惜惜一路狂奔,在九幽乾坤帕的掩護下飛竄進一處幽暗巷中,只聽由遠及近的陣陣喧嘩和急促腳步聲從巷口紛杳而過,其間還夾雜著數(shù)不清的喝罵催促。“好險!”蘇纖纖癱坐在地上,長出一口氣,“那個人到底是什么來頭,怎么如此,如此……”蘇惜惜喘口氣道:“大約是狗變的吧?!?/br>蘇纖纖:“你剛才干什么了,我好像看見你伸手了?”“哦,”蘇惜惜滿不在乎,“我打了他一個耳光,誰讓他是神人的部下?”蘇纖纖又是好笑又是吃驚:“你膽子也太大了,怎么在那種情況下還想著要使壞?你就不怕他日后打擊報復(fù)……”“等他抓住我再說吧,”蘇惜惜翻了一個白眼,“神人的狗?!?/br>“走,”她將銅封套上脖頸,“注意那些高等級的神人,我們且先大致探探城中虛實?!?/br>蘇纖纖探頭看了一下,方才還未細看,只見空桑城內(nèi)街道整齊寬闊,地上鋪著青白色的云紋大理石,邊緣漆以黑色染料,兩旁商鋪鱗次櫛比,神人奴隸往來不絕,熙熙攘攘,端得熱鬧非凡,煙火氣十足。她皺了皺眉,繞過街邊三五守衛(wèi),轉(zhuǎn)眼挑了一圈,化作一道微風(fēng),伏在一個高瘦神人耳旁呵出一口香霧。“跟我來。”她輕聲道。神人渾身一顫,雙目瞳孔放大,當即也不言語,放下手中牙梳就跟了過去,他身后跟著的奴隸也不明所以,急忙追隨在他身后。蘇纖纖帶著他在街市上七繞八繞,見再沒有修為高過她們的神人護衛(wèi),又cao縱著他拐進一個堆放雜物的暗巷,那奴隸于間隙中瞥見蘇惜惜的一身白袍,心中已察覺不對,剛要轉(zhuǎn)身呼逃,就被蘇惜惜張袖收入帕中,那神人亦被蘇纖纖一掌打翻過去,揉把揉把塞進一堆破籮爛筐中。“林氏國的神人……”蘇纖纖哼笑一聲,搖身變作那高瘦神人的模樣,又把那些從他身上搜來的小東西盡數(shù)帶好,半晌又覺得不對,伸手扒出神人的臉,幾個耳刮子拍醒。“兄弟,說句話我聽聽。”神人悠悠轉(zhuǎn)醒:“什么……”蘇纖纖狠扇一掌,劈頭蓋臉地將其掀翻在垃圾堆中,揉了揉自己的喉骨處,再說話時,竟已是那神人的聲音了,“好啦,讓我看看……喲,還是個掌事呢?”此時的蘇惜惜已經(jīng)變成了奴隸的模樣,赤|裸半身,身材削瘦,脖頸上還帶著銅封,“是空桑城內(nèi)的管事,還是林氏國的管事?”“誰知道呢,”蘇纖纖隨意將手中黑檀色的腰牌轉(zhuǎn)了轉(zhuǎn),“總歸是個小角色,不用理會,能帶我們打聽到消息就好?!?/br>她們互看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意思。“阿娘說,買東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