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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王對她下達了霸道的命令,“你的能力,還能有更大的發(fā)揮余地!”于是,她從一個籍籍無名的侍婢,一躍至九黎尊王的親信。——這可真是夢一般、夢一般的美好時光啊。在那幾百年里,她能夠近距離地癡癡看著英明神武的君主,看他對部落下達的每一個正確決策,看他飲酒,看他大笑,看他生氣時皺起的濃黑眉頭,看他對她露出的欣賞目光……她是如此愛他,以至于到了卑微的地步,甚至在祭祀問她,要不要成為王的妃子時,她也毅然決然地拒絕了祭祀的提議,因為她只是個天生地養(yǎng)的異類,她配不上他。再后來,她在君王身邊看見了封北獵,她第一眼就認出來了,他們都是一類人,懷著同樣的癡心,同樣熱烈的愛意,以及同樣黯然的自卑。他們共同輔佐九黎,輔佐他們的王,彼此間團結而相互愛護,她是他們的姐妹,他們是她的兄弟……真是夢一般……夢一般的美好時光啊……淚水悄然,她對著虛空,緩緩露出一個恍惚的笑容。“王上……”——光海爆如雷霆,與山海劇烈碰撞!第77章七十七.天空中下起了連綿不絕的大雨。山海蒸騰,玉鏡崩潰,在烈日迸射的白光中,羽蘭桑的身體被轟然貫穿,碎裂在陰霾暗沉的蒼穹下!落雨拂動山風,吹過云層,吹過大地,吹過無知無覺的落花,吹過她一生都愛著的那個男人,她的情之所鐘,她的永世劫難。“蘭?!狈獗鲍C的瞳孔劇烈跳動,“你……你!”“谷則異室,死則同xue……”滔天大雨中,蚩尤血脈里游走的刑殺之氣被盡數(shù)沖刷,化作汩汩流淌的雨水,飛翔著裹挾到無邊天際,又化四散如霧的水珠,在青蒼上形成一層朦朧的屏障。“謂予不信……有如……皎日……”羽蘭桑的聲音帶著解脫般釋然的笑意,蚩尤驀然爆發(fā)驚天動地的怒吼,重新恢復了行動能力,在長空下厲聲咆哮道:“迎接你們的死期罷——!”蘇雪禪瞳孔緊縮,懷中的呦呦亦蜷緊翅膀,害怕地發(fā)出一聲低低的泣音,他大喊:“不要——!”滅世的暗光被蚩尤一手攥在掌心,向大地重重砸下,就在此時,應龍用盡全力抬起頭顱,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正面撞向蚩尤,發(fā)出驚濤拍岸的巨響。蚩尤一擊未中,手中凝聚的力量登時偏離了方向,他勃然大怒,一拳轟向黎淵的身軀,鮮血噴濺,剎那將蜿蜒龍身打出一個巨大無比的血窟窿!龍神發(fā)出瀕死的哀吟,重重向后飛去,在逐鹿平原上擦出一道浩大赤痕!蘇雪禪心痛得無法呼吸,熱淚滾滾而下,仿佛魂魄都要被蚩尤那一下?lián)舻梅鬯椋藭r,舍脂冷靜道:“欽原族的小子,你的機會到了,去吧!”眼見封北獵已經(jīng)要在山河社稷圖上召喚第二次水澤大江,欽琛咬牙,身后衣袍化作斑斕四翅,疾速朝著站在蚩尤身后的封北獵飛去。蘇雪禪也下定決心,他看著懷中的呦呦,輕輕吻了吻它的小鼻子,就將呦呦毅然交給舍脂,旋身化作一只玲瓏白狐,盡力向戰(zhàn)場中央奔跑!舍脂大驚:“你要干什么?!快回來!”而蚩尤已經(jīng)再次于掌中凝聚暗光,天地陷在一片濃稠漆黑中,就連九天神明的星目都在這樣的力量下喪失了光芒,他厲喝一聲,一拳搗向坤輿大地!“一切都結束了!”“——為時尚早!”通天徹日的白光揮灑神州,抵住了蚩尤的拳頭!“什么?”巨人不可置信地抬頭,碩大的眼瞳映出蘇斕姬沉著冷毅的臉龐,逐鹿平原上的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場景無異于以螻蟻之身接住象蹄踐踏般荒謬無比,然而它確實發(fā)生了,就在他們的眼前!在瞬間的寂靜中,蘇斕姬沉沉喝道:“天道昭昭,金封玉撰!”蚩尤恍然怒道:“居然……居然是一個還未受封的大羅金仙!”所有人驟然醒悟,明白了蘇斕姬在做什么。她用受封金仙,天道降臨的那一刻,擋住了蚩尤竭盡全力的滅世一擊!仙樂飄渺,玉玲叮當,神圣的金光在霎時間溫柔覆蓋大地,令天地萬物久違地看到了溫暖的明光。在被金光照拂到的瞬間,蘇雪禪忽然望見蘇斕姬含著笑意的眼睛,她握著他的手,教他一筆一劃地寫下自己的名字;望見盛夏的夜晚,他躺在繁茂如雪的天青玉蘭樹下,聽蘇斕姬為他指點夜空中橫貫的璨璨銀河;望見她憂心忡忡的面龐,她透過他,仿佛在看另一個人……幾百年里,她隱瞞著自己的真實身份,又在這一刻用它擋住了蚩尤的致命一擊,她究竟在想什么?她又是如何決策這一切的?金色如海,旋轉盛大似不滅的火光,在這樣的光芒里,蘇雪禪的耳畔倏而響起一個聲音。“阿禪。”他睜大眼睛,遲疑道:“母親……?”蘇斕姬的身影聚似萬千螢火,她在金光中顯出身形,溫柔凝視著他:“是我?!?/br>蘇雪禪淚流滿面,仿佛所有委屈都在這一刻有了宣泄的理由,他哽咽著問道:“為什么,母親?為什么?”蘇斕姬認真地看著他。周遭寂然無聲,恍若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他們的身邊沒有蚩尤,沒有戰(zhàn)爭,沒有毀滅世界的災難,也沒有生靈涂炭、白骨千里的慘象。“你的生母,擁有世間獨一無二的幻世雙瞳,”她緩聲道,“她在千年前欠了你的債業(yè),亦看見了千年后的一切——她為你應劫,而你,則要為眾生應劫?!?/br>“我別無選擇,唯有這么做?!?/br>蘇雪禪低聲說:“可我不想為眾生應劫……我只想救自己愛的人?!?/br>“母親,請您告訴我……”他仰望蘇斕姬的面容,懇求道,“我到底該怎么做?”蘇斕姬輕聲道:“在這世上,妖族是最偏執(zhí)不過的種族。如不偏執(zhí),我們也不能自懵懂中吸日月精粹,煉喉間橫骨,口吐人言;如不偏執(zhí),也不能從獸性中挖掘一點天然靈光,脫毛胎凡體,化作人身……但偏執(zhí)僅讓我們踏入大道,真正要走得更遠,還要學會‘放下’。”“放下?”蘇雪禪愣怔。蘇斕姬在金光中親切地看著他,露出一個虛幻的微笑:“百年之前,我愛著你的生母,愛著我的jiejie。我貪戀她的溫柔,深愛她在云間的輕盈身姿,但她嫁給了別人,我縱有一腔不甘,也只得轉身離去;百年之后,為了照料你,我不得不再與你的父親結為夫妻,他亦是溫厚的好人,我竟再也無法恨他沒有保護好你的母親……我是浮世間顛倒放浪的狐妖,貪心,荒唐,同時愛著兩個人。我的心拿起兩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