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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轉過頭,虛睜著雙目,猶如落進了一灣永遠沒有盡頭的迷夢。句芒忽然感到,他掌中握住的手臂開始逐漸變得冰冷、僵硬。“……金母?”他遲疑道,“您……”“吾……即將死去……”她的瞳孔空茫,遙望晦暗不明的太虛,那上面還殘存著絲絲閃動在云間的電光,“這便是……最后的……輪回……”天空飄落的風雪逐漸止住,她的呼吸吹拂起一片雪花,隨后便再也感應不到任何動靜了。——她死了,這掌管天下厲刑,昆侖山君的女神,居然就這么死了。帝鴻氏愣怔地摟著她的身軀,他似乎覺得那仍在不斷流淌金血的傷口還殘存著一點熱力,于是恍惚地伸手去堵,但就是這一堵之下,西王母蒼白到近乎半透明的臉孔驟然裂開一道細小的紋路,如羽毛般延展至脖頸、手臂、腰腹……最終砉然化作紛紛杳杳,活像花海般的碎雪,順著衣袍的領口和袖子飛揚上無邊無際的蒼穹,而后又飄搖灑落,仿佛一場墜下的光雨——這是昆侖的最后一場落雪。也是人間的最后一場落雪。第121章一百二十一.地面上的動靜,就連萬丈深淵之下都感到了劇烈的震撼,黃泉之國的大門幾乎完全洞開,不盡的鬼魂波濤洶涌,如傾一海,自上界噴薄至冥間,就連黃泉一時間也無法承受如此之多的慘死魂靈,甚至還有許多從中溢出,在地底世界四處游蕩,想要借機遁逃人間。“滾!”黎淵擰起眉頭,暴戾龍吟響徹四方,頓時把若干鬼魂壓得煙消云散,哀嚎著重生回黃泉之國。那些鬼魂的形狀千奇百怪,大多是還未修出人身的妖族,觀其死亡的數(shù)目,雖然還不及逐鹿,但也十分可怕了。黎淵暴躁地呼出一口氣,隨即便感應到天地間到處逸散的混沌之息,又有依稀雷鳴從巖石土壤的縫隙間層層滲入,傳遍死人的國度——很明顯,羲和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失去了對太陽的控制。他眼前的道路一片晦暗,濃霧重重,任何一絲透光的地方都被牢牢遮掩住,不叫外人窺得一絲生機。黎淵狠狠一拽束縛他的金光,自黑沉的地面上坐起,另一只手拉過腰側的昆吾雀,使鋒若寒潭的刀刃出鞘半截,在自己的掌心上剌了一道兩寸多長的傷口,登時,閃著金光的赤血就從掌心汩汩流淌,黎淵反手將昆吾雀拍進刀鞘,擠著很快就會愈合的傷處,在地上潑了一條星色斑斕、光暈流轉的星河。仙人的問卜之術,除了卜筮八卦、參悟心音、仰觀天文、俯察地理以外,就是利用rou身,與大道相溝通。現(xiàn)在他身處黃泉,既無龜甲蓍草,也看不見銀漢燦爛,唯有割開手掌,用鮮血一探未知的遠方。黎淵薄唇微動,于心中推演因果,血河中的金色星子也仿佛生出了自己的意識,隨著圓潤回轉軌跡緩緩融合、碰撞,而后又分離、游移,駛去不同的方向。河中的星光起起伏伏,在黑暗中逐漸蔓延出了一株枝繁葉茂的巨木,黎淵的額上已經(jīng)微微見了汗,掐指演算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然而,就在那些生長的金色光點即將匯聚在最頂端的時候,黎淵閃電般松開手指,將身體往后一避,唯見滿地金血猛地爆燃,在空地上燒出了一片灼熱的火星。……他的問卜被無形的外力強行中斷了。黎淵目光沉沉,盯著面前很快就被燃燒殆盡的星圖,這時,不知從何處飄來一瓣晶瑩冰涼的雪花,在殘焰稀薄的光線中上下翻飛,掠過黎淵的臉側,無聲無息地消融在黑暗里。“……西王母?”他似有所感,抬眼看向前方。但不再有人給他回答,他能聽見的,只有半空聲如奔雷,激湍翻騰的魂靈,絡繹不絕地沖入硫火與濃霧之中。他現(xiàn)在唯一焦心的,就是菩提的安?!?/br>混沌失衡,上界還會發(fā)生何事,一切都是不詳,他怎么敢讓菩提孤零零的一個人,怎么能讓他獨自面對這一切?黎淵的神情堅如磐石,他緩緩站直身體,深吸一口氣,現(xiàn)出額上昂揚鋒銳的龍角,龍瞳流轉如世上最熾燙的巖漿!而此時,身陷囹圄的蘇雪禪還不知道黎淵在黃泉下做出了什么驚人的決定,他盯著那個半人多高的窗口,嘴唇顫抖,就是不知道要說什么。羲和被一箭穿心,西王母則用昆侖力保太陽,但卻被天雷降下刑罰,身死道消……這究竟是為了什么呢?他也迷茫了。如今大地滿目瘡痍,戰(zhàn)火遍野,妖族死傷不計其數(shù),造成這一切的羲和雖然未死,但也是重傷難治,把一切攪和破壞成這樣,難道就能如封北獵的意了嗎?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的瑤池綺宴,蘇雪禪都不止一次地看見西王母。無論何時,這位至高的女神皆是端坐高位,用蒼白修長的手掌輕輕摩挲座下一頭虎豹的皮毛,眼神高曠萬里,看的是無垠天下。這樣一位神明,怎么會因為阻止金烏隕落,就死在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時刻?“我知道啦……”蘇雪禪不再憤怒了,視線里接連不斷的死亡幾乎澆滅了他、擊垮了他,現(xiàn)在,他的心中除了悲哀,還生出一絲恐懼的茫然,呆呆地縈繞在他的腦海中,他閉上眼睛,疲憊地點點了頭,“我終于知道啦……”他又輕又緩地嘆了口氣,一滴淚水猝不及防地順著他的嘆息墜落眼眶,在微張的嘴角滲開一片,甚至令他隱約嘗到了咸澀的苦味,“你……你騙了我……什么南柯海,什么因果輪回,什么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實不可更改……你只不過是不想我按照自己的心意改變它罷了……”他說著,忽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在水墨蕩漾中拄著流照君,向前踉蹌著走了數(shù)步,最終撲通一聲,跪在了帝鴻氏為他打開的窗口之前。“蒙住羲和的雙眼,讓她看不到望舒死亡的人,是您嗎,陛下?”若是殿外還留有殘余的金甲神人,定會認為蘇雪禪這句自言自語的問話是在質(zhì)詢帝鴻氏,然而,唯有他和那位無處不在、無事不知的圣人明白,他這句話是在問誰。“憤怒燒干了她的理智,也讓她忽略了危險……您的意思既是天意,天讓羲和死,她怎么能活?可西王母卻逆天而行,為羲和擋下了致命一擊,所以死的人就變成了西王母……是嗎?”蘇雪禪笑了起來,四周萬籟俱寂,唯有眼前的窗口還在映照著下界的紛亂景象、熙攘人聲,“帝鴻氏的私心,羲和的軟肋,望舒的良善……甚至是封北獵的工于心計、毒辣狠戾,黎淵的愛,我的宿命……全部在您的指掌設計之中,可憐封北獵,還以為他是蟬后螳螂,卻不知那樹梢上的黃雀,站得比他更高,看得比他更遠……”被封北獵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