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要什么就給什么，從來不反對，從來不發(fā)脾氣，好像基本沒有脾氣。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

白蓮花日益郁悶，連它自己也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沖離火發(fā)了脾氣，很生氣地叫他走開。離火微笑著，連走也看起來走得高高興興的。過了一會兒，便又過來，好像看不懂眼色一樣要牽它的手，要抱抱，還要親親。

“煩死了，”白蓮花火冒三丈地推開他，突然又覺得自己做得不對，只能硬著頭皮，說自己想靜靜。

一朵花蜷縮在床上，突然覺得這樣的自己陌生又可怕，想要哭出來，可是又怕這個離火被坎水沒收，那樣的話，就是它獨(dú)自一個了。

于是連哭也忍著，一動不動。

睡著了。

“啾啾……”青鳥在床頭抖了抖翅膀，小眼睛好奇地盯著閉著眼睛的白蓮花，“上次說想神尊哭暈過去就睡到現(xiàn)在，都幾十年啦……”

“聽聞青鳥能看破一切夢境，是真的嗎？”坎水微皺著眉。

“啾……”青鳥忽然正氣凜然，“我是不會告訴你這個吃了豹子膽的小蓮花在夢里跟神尊滾床單的！”

虛無縹緲的夢其實(shí)是魂魄的活動，因此本身就是靈體的神仙是不會輕易被夢到的，夢到的話就意味著夢里的神仙其實(shí)是真的。

但白蓮花卻夢到了離火。

“夭壽啦！”青鳥又尖叫起來，“要是神尊私逃出歸墟，會被打死的！”

第二十九章我是憑本事長成這樣的

歸墟里的流轉(zhuǎn)速度正在慢下來，離火在的那一方峭壁也在隨之慢慢地移動。幾十年，離火都在打坐入定，他沒有看見那顆萌了芽的蓮子慢慢抽莖散葉，在他身旁開出白色的蓮花來，而后借助著歸墟得天獨(dú)厚的地理?xiàng)l件，在某一天化了形。

下巴尖尖的，大眼睛清澈的像泉水，耳朵上還是尖尖的蓮花瓣，雌雄莫辨的模樣，與白蓮花剛化形時一模一樣。

它睜開眼睛便專注地盯著離火，然后跪在地上伸手去抱離火的脖子，像小孩子撒嬌一樣。

離火沒有反應(yīng)。白蓮花便歪著頭，看了很久，身子往前一傾，去親了離火的嘴巴。接著退開，離火卻并沒有像它想的那樣醒過來。

周遭的水域卻慢慢明亮起來，沉沉如泰山壓頂?shù)乃⒁卜路鹕⑷チ恕?/br>
“神尊，”白蓮花開了口，軟軟糯糯的聲音，“因?yàn)樗⒘鬓D(zhuǎn)的緣故，我們快要接近歸墟的出口了，你還不醒來嗎？”

離火打坐打得四平八穩(wěn)，毫無動靜。

“唉，”白蓮花嘆了一口氣，伸長了胳膊摸了摸離火的發(fā)頂，“不疼啊?！弊焐线@么說著，伸手在離火的后腰上摸到微微凸出的冰錐，用力地攪動了下。

離火的身子狠狠地顫抖了下，猛地往前傾去，在一頭磕到地上之前，他睜開了眼睛，胳膊撐住了地面，一整口冷氣抽完才緩過來。

“你終于醒了，”白蓮花輕輕軟軟地道。

“你怎么在這？！”離火眉尖有些抖，“……你不知道這玩意扎著是很疼的嗎？”

白蓮花點(diǎn)點(diǎn)頭，乖乖地伸手給離火揉后腰，不等離火說話又態(tài)度良好地自報家門：“我是那一顆蓮子，是坎水神尊讓我到這里來的，既能陪著你，又能養(yǎng)出那個蠢蓮花的一半元神。承了神尊一口心頭血，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化出元神來啦……坎水神尊從蠢蓮花身上取了一縷神識給我，雖然很不愿意承認(rèn)，但我跟那個蠢蓮花是一體的，所以神尊其實(shí)是入了我的夢……”

“……”離火想到什么，頓時怒道，“放肆?！?/br>
他看著眼前這個乖巧的白蓮花，打量了片刻，又因?yàn)槟菑埬樉徬聛碚Z氣：“你們既然是一體的，口口聲聲說蠢，不是在說你自己么?！?/br>
“我不一樣，”白蓮花笑起來，孩子一樣純真，“我是照著神尊心想的那樣長的，不會沒完沒了地哭，不會自卑，也不會害怕，而且我比它聰明多了。但是，神尊有一天可能會討厭我……”

“因?yàn)閴衾锏纳褡?，就是小蓮花想要的樣子，神尊慣著依著也無法避免日久生厭，所以我或者那個蠢蓮花，都是會被神尊厭煩的?！?/br>
“……”離火沉默了良久，不知道該有什么表情，“你能長大點(diǎn)再跟我談感情嗎？”

“唔，我們要被水流轉(zhuǎn)出去了，”白蓮花望著一處光亮，仍然在笑，“到時候，會被認(rèn)為抗命潛逃，嚴(yán)重的話會被打死，不嚴(yán)重的話就是無期囚禁啦。”

……不明白這有什么好高興的。

離火宮，青鳥啾啾地示意坎水去歸墟里看看離火，坎水搖頭：“去探望是有次數(shù)限制的，我現(xiàn)在去不了?！?/br>
“……”青鳥繞著坎水轉(zhuǎn)了一圈，“神尊離位多年，人間其實(shí)已經(jīng)觀察到熒惑守心的星象，必然有動亂發(fā)生，為何你不去勸阻天帝放神尊出來呢，不如此時去……”

“我也很記仇，”坎水淡然地道，“人間動亂是天命，天命自然要算到天帝頭上。要是天帝自己意識不到自己福威受損，我說有什么用……”

床榻上的白蓮花眼睫微微動了動，仍然閉著眼睛，身側(cè)的手卻不易察覺地攥緊了。

“啾啾啾……”青鳥亂叫著，跟坎水神尊一起出去了。

白蓮花這才睜開眼睛，它愣愣地望著頭頂，回想起夢里的一切，神情癡惘又偏執(zhí)。它現(xiàn)在終于知道離火在歸墟，雖然不知道歸墟是什么地方，但是可以去求坎水所說的天帝，如果天帝不允許的話，自己也留在那里好了。

夢里的離火像是飲鴆止渴的毒藥，讓飽受想念折磨的白蓮花忘記了之前的遭遇。它元神殘缺，心里想起來要去救離火這件事，就什么都再裝不下了。

凌霄殿又高又威嚴(yán)，天帝遠(yuǎn)遠(yuǎn)地坐在高高的位子上，聲音有些懶散：“一只……不成形的小東西，是離火養(yǎng)的么？”

“不，不是，我是自己長的……”白蓮花戰(zhàn)戰(zhàn)兢兢，努力地讓自己不害怕天帝，“神尊他在歸墟，會造成人間動亂……為……為什么不讓他出來呢……”

“聽誰說的？”天帝饒有興趣地道。

白蓮花不敢說話了，它隱隱覺得自己要是說出青鳥和坎水神尊，一定會讓他們受到牽連，并且天帝看起來不是那么愿意放離火出來，驀然有些害怕，跪在地上的兩腿都軟了。

“為什么不讓離火出來，因?yàn)榉噶隋e就要受罰，”沒想到天帝居然沒接著問下去，“離火私下妖原，毀壞神族與妖族約定，叫妖族的一個雪蓮精灰飛煙滅，沒讓他受誅仙之刑已經(jīng)是很留情面了?！?/br>
白蓮花被天帝的話嚇壞了，卻又聽到了雪蓮精……頓時眼淚嘩地涌出來，離火是因?yàn)樽约簡?？可是怎么可能呢，明明這么討厭自己。

“我去找他，陪他一起受罰，”白蓮花的腦子實(shí)在想不了更多的事情，它深深地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