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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一日,竟真叫奴才攔住一樁禍事,奴才那日自魏七的飲食中驗出了毒物?!?/br>皇帝面色陰沉,手中的玉核桃轉動不停。“為何不早報上來?”“回您的話,那時……宮中新喪,奴才見您心神交瘁,不忍增添您的煩憂?!?/br>皇帝未再追究安喜的失職,“是何種毒物,何人所為?”“回您的話,是斷腸草,下毒之人……是御前,奴才手底下的人……”安喜跪地請罪。“奴才治下不力,還請圣上寬??!”皇帝手中的玉核桃往案前一砸,安喜身旁半步之外的地磚上開出一道微小的裂縫。“你就是這般當你的御前總管的。御前的人干的?!?/br>皇帝沉吟,緩緩道:“安喜,朕還能不能用你,亦或,該是時候賜你衣錦歸鄉(xiāng)?!?/br>后者聽見這話嚇得冷汗涔涔,雙目赤紅,面上的皺紋因顫抖而愈加深刻。他一直以為自己一生都要伴駕,終身為圣上效力,直至四肢無力,垂垂老死。屆時圣上會在乾清宮內擇一處偏地將他安置,像老嬤嬤一樣。等到臨死前圣上亦會下恩典賜他還鄉(xiāng),落葉歸根。安喜不想離宮,即使他心知圣上必會看在他與自個兒之間的情分上重賞金銀玉石,叫他安享晚年。他在宮里待了四十余年,見證前朝新朝幾代帝王更替,早已習慣宮中生活。若出了宮,以太監(jiān)這等殘破軀體存活,即便有金山銀山,又如何能擋住世人異樣的眼光,鄙夷的神色與不休的議論。從默默無聞的小太監(jiān)一路爬至御前做了總管,已耗費了他大半生心血,且這樣的事他真的聽了太多。在他想來,太監(jiān)最好的下場,不過是能在宮中錦衣玉食至老,臨死前能取回失掉的東西,最終以全尸葬于祖墳罷了。安喜的雙眸已漸漸渾濁,他已五十又三,真的很快就要老了。他哽咽道:“斷腸草無色無味,銀針亦難驗出,奴才每日親自瞧著魏七用膳,膳前必派人捉來野雀驗毒以防萬一?!?/br>“圣上!”安喜一聲長嚎,眼中滾淚。“奴才確實是盡心了,請您看在奴才多年為主,看在十多年前的情分上寬恕奴才這回罷?!弊肿终嬲\,雖有私心,亦對皇帝有護主之情。皇帝揉著眉心嘆息,此事卻是安喜之失,且賤奴心腸歹毒,斷腸草那樣的陰狠之物也使得出來。“哭什么?一把年紀,你的老臉還要不要?”皇帝見安喜老態(tài)畢現(xiàn),思及他確實盡心盡力,到底是饒了他,“朕又未曾說要撤你的職?!?/br>安喜連忙順桿爬,大聲謝恩。老狐貍,皇帝嗤笑一聲。“起來,你的事還未辦完?!?/br>安喜撐著地磚爬起來,“您吩咐?!?/br>“賤奴是如何處置的?”“回圣上的話,奴才將他關在掖幽庭里,審問過后,亦是招出了格良娣?!?/br>“明日事定,速來稟朕?!?/br>“嗻,奴才明白,奴才定當辦妥?!?/br>這日夜里又召了魏七,其實今夜不該是他,因昨兒夜里也是幸的他。魏七也摸不著頭腦,圣上四日一幸像是已成了乾清宮上下心照不宣的規(guī)矩。除前一月圣上替老祖宗服縞,出宮伴駕外,這一年多以來都是這樣,少有變動。夜里兩人歇下,魏七睡得很沉?;实蹅阮^瞧他,昏暗中身旁人面目不清。他伸手觸碰,掌下肌膚光滑,仍舊年輕。他想:還有好些年可以幸,可以伴駕。朕到底能寵他多久?若今后這奴才年老色衰,成了同安喜一般的駝背太監(jiān),那時又該如何安置他?皇帝靠近,輕擁住魏七。他在夜里嘆息,若有那日,便在宮中尋個清凈地方,派人好生伺候著,叫他安度余生罷。等朕去了的那日,叫人將他一塊送來,黃泉路相伴。天子亦未料到他會一直喜歡這個奴才,直到年老色衰都依舊喜歡。因他忘了自個兒長了魏七十二載,后者容顏不再之時,他亦不看重床榻情愛,只平心靜氣地伴著一個奴才過平淡余生。——————景陽宮出事了,御前總管安喜一大清早便帶著七八個太監(jiān)并幾個佩刀侍衛(wèi)踹開了景陽宮的大門。景陽宮主位是寧妃,也就是從前的寧嬪。安喜草草向她交待了來意,一句廢話都不說便派人搜宮。搜是搜不出東西來的,不過是隨意尋了個由頭來抓人罷了。西偏殿中伺候格良娣的十來個太監(jiān)宮女都抓去了掖幽庭。掖幽庭是什么地方,不過半個時辰,該招的不該招的,全都吐了個干凈。安喜雷厲風行,請來格良娣當面對質。辨無可辨,后者認罪。事情報至皇帝那頭,皇帝道:“賜其木格死罪,景陽宮西偏殿眾人杖斃,御前賤奴凌遲。寧妃治宮不力,景陽宮閉宮半載。”安喜道:“圣上,奴才多嘴,其木格乃蒙古王所贈,又是良娣,是否能留其性命?!?/br>皇帝嗤笑:“若朕的每一道命令你都要多嘴,那就究竟誰是主子誰是奴才?!?/br>他唇邊含笑,眼神卻帶寒意。安喜后悔不迭,又不是不知曉事關魏七,圣上惱怒,作甚非得往刀口上撞,自個兒真是老糊涂!“宮里的法子這樣多,你撿一樣妥當些的使?!?/br>“奴才知錯,奴才明白了?!?/br>“今兒就將事辦了,人都拖去景陽宮門外,令其余十一宮奴才旁觀?!?/br>安喜微一抖,“嗻,奴才這便領人去辦?!?/br>景陽宮格良娣突染風寒,一罐湯藥下去半個時辰都未撐過便香消玉殞。宮中議論是奴才抓錯了藥,將斷腸草誤摻了進去。景陽宮眾人犯了大錯,宮門前血流成河,抓錯藥的那個太監(jiān)被活生生千刀萬剮,最后只剩一架沾血的白骨。旁觀的奴才們嚇得魂飛魄散,當場便暈倒了幾十個。這夜后宮無人安眠。說是風寒,可分明今兒早間安爺來勢洶洶地領著禁軍來捉人,雖沒一會子便放了,然兩個時辰后又出了事。此事誰瞧著不蹊蹺,只不過少有人知曉其中緣由。魏七聽聞此事時已是這日晚膳后,他抿著唇,端茶盞飲下一口,壓住心頭泛起的惡心,聲音有一些發(fā)顫,“知曉了?!?/br>最終未曾多言。不太平的承德六年終于結束,來年開春三月大選,后宮入新人。皇帝依慣例挑了幾個家世高的應付,晉了美人的位分后,仍舊要來幸魏七,這時后者伴駕已近四載。第91章魚水之歡雖寵愛如常,可魏七卻心中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