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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眼看我。于是我給家里換了大尺寸的彩電,找人修好了冰箱,給臥室裝上空調(diào),甚至打了一個購物指南上的電話訂了一套組合音響。 那時剛好是夏天,高溫百年不遇。新買的空調(diào)派上用場,我們一家三口擠在開足冷氣的臥室里,丫丫頭一次睡得如此安穩(wěn)香甜。我吻了吻她的額頭,發(fā)絲間屬于孩子的奶香味沁入心脾。我心想:這才是生活應有的模樣。 可惜這樣的安穩(wěn)也沒維持多久就碰到了一場意外,差點要命的意外——大量電器來家,我卻有意忽視了電路的承載能力。那畢竟是租來的老房子,重鋪電線工程大不說,這錢花起來我也不太甘心。結(jié)果有一天我睡到深夜,焦糊味悄悄充滿了整個房間。當時我做了個夢,夢見有客戶檢驗我賣掉的矬貨滅火器,用打火機一點,紅色的金屬罐身塑料似地蜷曲起來,散發(fā)出劣質(zhì)的焦糊味。 我猛然驚醒,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推醒韓曉讓她帶著閨女趕緊躲到房間外的陽臺,然后我自己跑到門口那里放下電閘。我從滿地的滅火器里隨便挑出一個,循著糊味按圖索驥。我仔細檢查了屋內(nèi)的每一個角落,并沒有看見明火。最后才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原來只是插著空調(diào)的那個電門不堪重負,從里往外冒起了黑煙。韓曉半天不敢進屋,抱著丫丫在濕熱的夜風中不住瑟瑟發(fā)抖。我走到陽臺外面讓她進來,一遍遍地安慰:沒事沒事,沒多大事!盡管我自己抱著滅火器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顫抖。從那一刻我便后怕:如果明火真起來了而手中只有這種劣質(zhì)滅火器,我們一家三口會不會都要交代在這里? 我害怕,我惜命,那那些買了我的矬貨的客戶們呢? 我退回了所有剩下的矬貨,二表叔對著這些廢物只是嘆了口氣,然后拔栓降壓,一股腦兒賣了收廢鐵的。我重新回頭老老實實賣起質(zhì)優(yōu)但不賺錢的好產(chǎn)品。結(jié)果不知是因為我熱情消退,還是附近的市場開發(fā)殆盡,總之買賣越發(fā)艱難。最慘的一次是我二表叔的工廠失火,恢復生產(chǎn)需要差不多三個月。我手頭的所有款項都壓在了他那里,不管是出于買賣信用還是家族親緣,都不允許我在二表叔最需要用錢的時候抽款。 于是我去新開張的麥當勞打了3個月的工,記住了所有甜品糖水的調(diào)制方法和銷售價格。丫丫生日那天韓曉帶她來看了我一次。韓曉可能是怕我尷尬,也可能是不想她自己尷尬,事先跟丫丫說好要做一個游戲:“進門后不喊爸爸,爸爸就會給你一個甜筒當生日禮物?!表n曉給了我錢,我轉(zhuǎn)過身去給女兒打甜筒。趁著同事和領(lǐng)班不注意,我多給打了一抹奶油。丫丫接過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甜筒比別人的都大,美滋滋地差點要擁過來親我,她高興地大喊:“謝謝爸爸!” 日子就這么一點點熬著,樂趣總得自己想辦法去尋找。轉(zhuǎn)眼又到了韓曉生日,過去幾年這個日子都被我有意無意地含混過去,倒是我岳母總是堅持來請大家吃上一頓。我還惦記著上回給丫丫的那個甜筒,小丫頭臉上的笑容比奶油更甜。我想起不知從哪里聽來的一句調(diào)侃:女人不吃不喝都沒事,靠禮物就能活。 所以那一年韓曉生日,我決定一定要送她點兒什么。她生日在國慶期間,雖然還是秋天,但會展中心已經(jīng)開起了皮草節(jié)。以前我也不是沒有給韓曉買過東西,但等于變相給家里添置日用品:微波爐熱水壺金屬餐具什么的,甚至買過二十塊錢的洗面奶化妝品,現(xiàn)如今自己想想都覺慚愧。 所以我思來想去,準備買一件真正意義上的禮物。我不知道她對皮草感不感冒,不過管他呢,足夠貴就行。 于是我把差不多整個家底都帶在了身上,拉著韓曉到了會展中心。會展中心有三層,展銷產(chǎn)品的價格隨著樓層的升高而升高。我起先不知,就從頂樓開始看,結(jié)果那些標簽上數(shù)字大得嚇得我直冒汗。韓曉主動去了二樓。二樓的情況沒好上多少,服務人員開口閉口都是幾萬。韓曉人長得漂亮,身材又好,走起路來風擺荷葉,站定了則玉立亭亭,活脫脫一個衣裳架子,售貨員見了都巴巴地將皮草往她身上送。韓曉一件一件試了,過足癮,碰到真中意的,在鏡子里看看衣服,又看看我。我死活沒有松口。要是我隨便答應這里頭的任何一件,那真叫傾家蕩產(chǎn)了。 可售貨員就不管這些,一個個伶牙俐齒火上澆油。其中一個深諳女性心理,說:“剛才有一位太太跟您差不多年紀,也是如花似玉國色天香,就是身材跟您比稍微差些。那位太太啊光我們這一層的皮草就收了好幾件,后來又往樓上去了。” 我一邊暗罵這售貨員真會來事,一邊故作鎮(zhèn)定跟韓曉說:“不如再看看?”韓曉在鏡子前左顧右盼猶豫好久,方才把皮草都還了人家,依依不舍地跟我下樓。我們還沒走到樓梯口呢,就聽見后面那幾個售貨員一起竊竊私語有說有笑。雖然不知道具體在說什么笑什么,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跟樓上兩層比起來,一樓擠得跟鍋粥似的。不過它有個最大優(yōu)點——當然就是東西便宜。問了幾件皮衣的報價后,我噗噗亂跳的心好歹安靜了起來。在這一層韓曉變得挑剔許多,大概這些衣服的確質(zhì)量不佳,她得細心挑選。走到一片打折區(qū),她眼神活絡(luò)起來。一個售貨員過來告訴我們,打折區(qū)的東西都是二樓三樓甩下來的,要么是有些瑕疵,要么是單了號,統(tǒng)統(tǒng)放到這里來處理。韓曉相中一件暗金色的大氅,她披在身上,可惜有些大了。 售貨員說這是貂皮的,我不懂,摸了摸覺得手感還可以。再看下標簽,4800,這對我來說可不是個小數(shù)字,幾年前我上大學一年學費也不過3500。韓曉在鏡子前擺弄,但怎么也不能讓這件衣服看起來更小一些。末了她說:“現(xiàn)在天還暖和,穿得少,冬天的時候里面穿秋衣毛衣的時候就合身了。” 我聽了挺心酸,再沒二話,當即就準備拿了去前面結(jié)賬。我讓她抱著衣服,自己掏出鼓鼓的裝滿現(xiàn)鈔的錢包來,走到最近的一個結(jié)賬通道。等待的時候韓曉兩只手悄悄在那皮氅上來回撫摸,雖然面目平靜,卻有種說不出的喜歡。她喜歡,我就喜歡。這么多年虧待了她,今天可算是給她過了一個好生日。 可就在剛要排到我的時候,身后一陣風似地閃上前個人影,壞了我的好心情。 那人兩手抓得滿滿當當,皮草層層疊疊的,多得把她身形都遮蓋了。 這不是服務人員,而是去結(jié)賬的。我心里氣不打一處來,喊那人:“喂,排隊啊,這也要插隊!” “對不起對不起,”一個嬌滴滴的女聲響起來,“我趕時間就讓讓我吧!” 說著,對方轉(zhuǎn)過身來,我只是覺得眼熟,不由愣了一會。而身后韓曉已經(jīng)喊出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