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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訕訕然,韓曉好像有些得意,又好像沒有。她也沒接丫丫的茬。終于,女兒自己忍受不了,把手中可樂一推,嘆了口氣:“你們想說什么就說吧,我也這么大的人了……” 于是,我們扭扭捏捏地跟她提到了離婚。 丫丫的眼淚立即就涌了出來,填滿她那一雙好看的眼睛。她努力讓淚水沒往下落,就好像這樣才能維護她“這么大的人”的尊嚴??傻降姿€是個孩子,我看她那么心酸,自己也很難受。此刻的韓曉一定也自認是個非常失敗的母親,于是忍不住陪著閨女哭了起來。 “那你們都談好了嗎?”過了良久,丫丫穩(wěn)定住自己的聲線,問。 我們點點頭。 “那我呢?我要跟誰?” 因為她的確還有半年多才滿十八歲,問這個問題無可厚非。但在我和韓曉的協(xié)定里,這不成為一個障礙。 于是我們對女兒說:“隨你的愿?!?/br> 她猛地落下淚來:“你們都不想要我!” 我心如刀割,韓曉則趕緊去安慰女兒。勸了半天才算勸住。游樂場原本是個尋找歡樂的地方,我們一家子卻在這里哭哭啼啼了起來,看得旁人陣陣詫異。我見今天形勢不太對頭,心想不如暫且算了,等到丫丫情緒平復(fù)了再說。沒想到丫丫哭完一陣,從她mama的摟抱中掙脫出來,揉揉眼睛,自己先說了個笑話:“我們班上一個同學(xué),他爸媽每天不對付,都好多好多年了,我們總跟他打趣問他什么時候成為單親娃娃我們好開個趴體安慰他,結(jié)果他說因為他這人太皮了以至于父母都不想要他的撫養(yǎng)權(quán),所以這婚到現(xiàn)在也沒離成……” 我和韓曉都忍不住笑出來,笑完之后又覺得這事情愈發(fā)殘忍了幾分。一個總是嚷嚷父母可能離婚的同學(xué)家庭美滿,而丫丫這個旁人卻先成了沒家的娃。現(xiàn)在離婚的案例可不算少,但對于孩子來說,分崩離析的可不是一個家,差不多是她的整個世界。 游樂場的那天無果而終,丫丫沒認可但也沒否決,離婚的事情暫時懸著。緊接下來就是填報志愿的說明會,事關(guān)重大,我和韓曉免不了又陪著閨女一道兒往學(xué)校一趟。因為基本上都是家長陪著孩子,人數(shù)太多,講解會就分批進行。我們領(lǐng)了材料,聽了建議,到教室外邊來合計。這時候我們發(fā)現(xiàn)女兒的人緣其實真是不錯,少男少女紛紛走來跟她招呼,熱切友好,打探著她的估分和志愿,有幾位顯然是想跟丫丫考一處兒去的。我和韓曉在旁默默笑而不言。幾個膽大的男生湊過來喊我們叔叔阿姨好,讓我恍惚想起當(dāng)年的自己。 當(dāng)然,在人群之中并不都是這種殷勤討喜的人,我眼角猛然晃過一個瘦瘦高高的背影,那背影旁邊還有個嬌滴滴的女生。 是豆芽菜。豆芽菜旁邊的,大概就是傳丫丫謠言的那一位。 雖然嚴格意義上說高中還未畢業(yè),可這兩位已經(jīng)毫不避嫌地湊到了一起。我看見豆芽菜的時候丫丫也看到了,她的神情有些凝固。我連忙伸出手,抱住她肩膀。 “高中一場啊,喜歡誰討厭誰,有啥話趕緊說,別給自己留遺憾?!?/br> 可惜我這個玩笑開得實在沒有水準(zhǔn),丫丫的臉上冰封一般。四周雖然的確有厚著臉皮袒露心跡的孩子們,但丫丫情緒堅決,根本不為所動。我知道自己唐突了,連忙又擠出個苦笑轉(zhuǎn)開話題: “姑娘,不會不高興吧?” 豆芽菜跟他女友怕是連雙方父母都見過了,形影不離比肩而立,有些宣示眾人的意味,看得我都有些不悅。 可丫丫斷然搖頭:“沒感覺。” “真的?” 她輕嘆口氣,有些不耐煩的樣子:“真的沒感覺啊。” 我當(dāng)然不信,不依不饒地問:“豆芽菜不是你的菜,那究竟誰才是?” 她聳肩:“你不會想知道的。” 我討了一臉沒趣。 在老師的指導(dǎo)下,我們模擬填了志愿。丫丫進一本倒不為難,只是學(xué)??梢蕴暨x的范圍很小。老師說,與其如此不如從二本較強的科系里想想轍。丫丫自己選了一個學(xué)校,說想去學(xué)它的對外漢語。我對這個專業(yè)沒什么意見,那個學(xué)校就有些不太喜歡。我提了別的建議跟丫丫爭取,丫丫最后的讓步是把我說的院校作為第二、第三候選,首選仍舊沒變。我的堅持引起了老師的好奇和韓曉的懷疑,因為不論從哪個角度看,丫丫自己挑的那個學(xué)校都是她的成績所能進入的最好的結(jié)果。最后我敗下陣來,老師問我:“你是不喜歡丫丫挑的這個學(xué)校嗎?”我連忙說不是不是——其實就是,因為那個學(xué)校在祝衡的老家,而祝衡現(xiàn)在有把業(yè)務(wù)收縮回去的跡象。我真擔(dān)心韓曉回頭連丫丫的大學(xué)生活也要一并托付給祝衡。 “不是不是,”我說,“我就是試試丫丫的決心?!?/br> 丫丫的決心很大,她說哪怕成績出來跟估分出入很大她也不會后悔。我緊張地問萬一沒考上呢?丫丫回答:那我寧愿再念一年好了。 志愿說明會完后,我們一家三口沉默地在校園的人行道上一點一點往回走。我心里滿是丫丫報考脫靶的可能性——這孩子,是在用這種辦法拖延我們的婚姻嗎?如果她執(zhí)意再來一年,我應(yīng)該如何決斷?我可不懷疑丫丫做得出來這種事,畢竟當(dāng)年韓曉為了挽救她爸媽的婚姻,手段可比這厲害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別情緒的感染,丫丫說想自己在學(xué)校里再走走。我們很理解,畢竟她進這個學(xué)??刹蝗菀?,而且一呆就是六年。之后的報志愿是網(wǎng)上報,所以以后再來這里都屬于故地重游。于是我和韓曉說在門口那里等她,讓她自己逛完了就來找我們。我跟韓曉兩人相對無言地走到校門外,又相對無言地站了好一會兒,氣氛極盡尷尬。后來韓曉等不住了,就往回去尋女兒。我跟著,結(jié)果沒找一會兒,就發(fā)現(xiàn)丫丫正坐在一個花圃的邊緣——她旁邊還有一個男孩子。 韓曉忍不住皺眉頭。我雖然對這場面也感意外,但還是連忙解釋:“那是李想,你記不記得我有個大學(xué)同學(xué)莫思薇,就是媽去世的時候來的那個。那是她的兒子李想?!?/br> 韓曉咬著牙不說話。 丫丫跟李想坐一塊兒,大出我的意料。更關(guān)鍵的是,李想手里還夾著跟燃著的煙。他倆坐得不近也不遠,讓人猜不出到底是情侶還是姐弟。我不知道自己的女兒跟莫思薇的兒子已經(jīng)這樣熟了,我真想走過去問上兩句,好緩解一下內(nèi)心的好奇。 不過后來李想看見了我,他連忙狠狠嘬了口煙,走了。 回家的路上韓曉很不高興地問丫丫怎么跟個抽煙的小子在一起,看起來像個小流氓不是好人。我沒敢出言袒護,丫丫頭靠在后座的窗玻璃上,也愛理不理。 第 49 章 第二天將近半夜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