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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怔怔地望著窗外明媚的夏花,眼中不知醞釀著什么光景。當(dāng)天,顧攸寧跟著楚豫從紜王府出來抬眼看了看天邊翻滾的烏云,只頃刻間便如天兵天將壓陣。“又要下雨了……”顧攸寧皺眉說道。楚豫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然后低頭脫下自己的外衫將顧攸寧裹住,輕聲說道:“趕緊走吧,當(dāng)心涼著?!?/br>長安城連著兩場大雨紛沓而至,眾人只得關(guān)門閉戶,就連平日街上的小商小販,也都因?yàn)榇笥陜盒铝?,唯有皇宮內(nèi)院,此時又再起波瀾。德盛帝在廣仁殿龍顏大怒,低聲吼道:“好好的怎么就中了毒呢!?。?!你給朕一字一句地說?。?!”林祿聽了這話,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苦著臉說道:“這原是早上的事情了,紜小王爺下了朝回王府吃飯,誰知這才剛吃飯,便覺著不好了,直接就人事不省,老王妃和王妃都是一介女流頓時都慌了手腳,只叫人去請?zhí)t(yī),可是一直救治到晚上是一點(diǎn)起色也沒有,這老王妃才不敢怠慢,讓人進(jìn)宮來傳話的,好在玟王聞訊趕去主事,不然恐怕此時紜王府都亂作一團(tuán)了?!?/br>“大小也是個堂堂親王府,竟然被人投毒?!钡率⒌蹥獾靡а狼旋X地說道:“給朕查,朕已經(jīng)沒了大皇子,不能沒了皇長孫,今日敢在紜王府投毒,來日毒藥就得送到朕跟前了?。。?!”德盛帝臉色煞白,愈見年邁的身軀幾近搖晃,林祿趕忙膝行幾步,叩首說道:“小王爺洪福齊天定會轉(zhuǎn)危為安的,還請皇上保重龍體,您若是再出個差錯,可就更了不得了?!?/br>“朕沒事……”德盛帝聲音嘶啞,只覺著胸口氣血不暢,他慢慢地轉(zhuǎn)頭看著明黃色的窗欞外面風(fēng)雨呼號,低聲呢喃道:“澤涵走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天氣……”澤涵是大皇子楚泰的字,寓意澤仁而萬世,涵容及天下。“皇上…皇上……”林祿跪在地上悲切地勸道:“小王爺會沒事的,皇上要寬心啊,不然誰來給小王爺做主呢?!?/br>一個已經(jīng)遲暮的皇帝,心里唯獨(dú)有三件事情放不下,一件是當(dāng)年景親王遇難,他沒有伸手援救,以至于景親王慘死,第二件是他還是德王的時候,利用了自己新娶的德王妃來陷害政敵,導(dǎo)致德王妃被人害死,第三件就是大皇子楚泰病故,他沒等見上兒子最后一面。正當(dāng)?shù)率⒌圩邶堃沃谐了贾畷r,外面跑進(jìn)來一個小太監(jiān),跪在地上說道:“啟稟皇上,老紜王妃進(jìn)宮,去了旌德紜親王的祠堂?!?/br>“什么?”德盛帝驚訝,趕緊起身說道:“朕去看看。”說著,便抬腿往出走,誰知正好碰上剛剛進(jìn)屋的楚豫。“兒臣參見父皇?!?/br>楚豫連忙低身行禮,被德盛帝擺擺手制止了,一邊接著往出走一邊問道:“衡兒怎么樣了?”“身體里的毒已經(jīng)抑制住了,只是情況還是不太樂觀,嫂子心里難受,說是去祠堂求大皇兄保佑衡兒,兒臣不放心,便跟了過來,如今攸寧在祠堂陪著嫂子呢?!背フf道。德盛帝連連點(diǎn)頭:“難為你們夫妻了,來日去皇后宮里傳旨,讓她來祠堂?!?/br>“父皇……”楚豫怕皇后來了反而壞事,于是連忙叫住,說道:“如今夜已經(jīng)深了,又事關(guān)衡兒,還是在大皇兄的祠堂,若是這個時候請母后來,到時候嫂子哭鬧,母后恐怕要傷心了,不如明日吧。”“……”德盛帝想了想,嘆了口氣:“也好?!?/br>正說著,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祠堂,林祿和另外一個太監(jiān)在德盛帝和楚豫身邊打著傘,身后浩浩蕩蕩地跟著一群人,只是雨勢很大,他們身上都被淋濕了。皇家祠堂終年通明,香火不斷,只是如今已經(jīng)是半夜,還是這樣一個鬼哭狼嚎的天氣,一進(jìn)祠堂不免有些陰冷之感。眾人都收了傘往里走,剛一進(jìn)二門,便聽見蘇氏歇斯底里的哭聲。“泰哥你心狠,走得這樣早,扔下我們孤兒寡母的讓人欺負(fù),如今衡兒要留不住了,你們父子都要走,獨(dú)留下我一個人干什么?。。。?!倒不如我也死了,一家人到陰司里還能團(tuán)聚呢?。。?!”她的聲音凄厲絕望,濃重的哭腔彌漫著整個祠堂,配著外面呼嘯的風(fēng)雨聲,愈加驚心。德盛帝站在門外,低著頭,半晌嘆息一聲,轉(zhuǎn)身走了,沒有進(jìn)去。“父皇……”楚豫站在他身邊,聲音輕而低,眼睛卻在觀察著。“罷了,朕不進(jìn)去了?!钡率⒌蹞u搖頭,半晌沉沉地說道:“你替朕照顧好紜王府……”“是,兒臣遵旨。”楚豫行禮,德盛帝看著他,難得伸手將他扶起來,說道:“別跟著了,進(jìn)去看看吧,玟王妃年紀(jì)小,當(dāng)心嚇到?!?/br>“是?!背c(diǎn)點(diǎn)頭,隨后說道:“天還下雨呢,兒臣還是送父皇回去吧?!?/br>德盛帝沒說話,楚豫便扶著他往出走,冷眼看著還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畫面,風(fēng)雨中一道瑰麗的閃電照亮了皇城的宮墻,也照亮了德盛帝鬢邊的白發(fā)。皇帝已經(jīng)老了,老得忍不住要昏庸,忍不住要不明是非。他渾濁的眼睛望著遠(yuǎn)方出神,半晌扶著楚豫的手,說道:“朕知道,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你就看在,父皇給你指了一門好親事,讓你得了畢生摯愛的份兒上,別與你兄弟計(jì)較了,朕老了,也擔(dān)不起事情了?!?/br>楚豫靜靜地聽著,只待皇帝話音一落,便得體地開口:“父皇言重了,兒臣不敢委屈,兒臣也很感激父皇讓兒臣遇見攸寧?!?/br>“……”德盛帝沒再說話,只沉沉地嘆息一聲,飄散在風(fēng)雨呼號的皇城之中。而此時的祠堂里顧攸寧看著依舊哭得悲切的蘇氏,心里略微不忍,上前扶起她,說道:“皇上已經(jīng)走了,嫂子起來吧。”蘇氏臉上峰淚痕未干,仰頭看著高高在上的牌位,上面用紅筆寫著——旌德紜惠親王楚泰之靈。“說是到這兒來哭,給皇上看。其實(shí)…我哭得都是我這么多年的心里話。”蘇氏起身,跟著顧攸寧一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頭拿著白色軟綢撒花的帕子擦了擦眼淚,然后轉(zhuǎn)頭繼續(xù)看著靈臺上的牌位,說道:“自從大殿下走了以后,我一個人領(lǐng)著衡兒過活,開始的那幾年衡兒還小,天天晚上做噩夢,只叫嚷著有人害死了他父王,我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嚇得半死,只摟著他不敢撒手,害怕一松手,我的孩子也留不住了?!?/br>她說著說著便又落下淚來,繼續(xù)道:“然后有一天我在衡兒的飯食里發(fā)現(xiàn)了毒藥,就如同今天一樣,我讓人悄悄地將飯扔了,然后看著衡兒還那么稚嫩那么天真的模樣,我心底一陣陣的發(fā)寒,突然就想著,我抱著孩子跳河算了,我們娘倆也好早些和他父王相聚,因?yàn)檫@種擔(dān)驚受怕的日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