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脾氣，聞言大吵大嚷道：“冒昧？敢問杜莊主，令弟將法雨寺上上下下屠了個干凈，也算是冒昧？”

此言甫出，大廳中人人臉現(xiàn)怒容，空相大師嘆道：“阿彌陀佛，杜莊主，此事需請令弟出來，給大家一個說法?！?/br>
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杜霜城料他們大張旗鼓的找上門來，定沒好事，卻未想竟是如此大的禍?zhǔn)拢徽?，便即回道：“方丈大師，此事事關(guān)重大，還請道明原委?！彼约旱艿茈m然行事乖戾，卻絕做不出這等草菅人命之舉，但少林寺方丈是何等人物，豈會隨隨便便出言誣蔑？

眸光掃向右首，見沈遙云暗中向他搖了搖頭，心中疑竇更甚，正自猜時，只聽空相禪師嘆了口氣，道：“此事老衲并未見證，還請丐幫幾位長老向杜莊主言明。”

杜霜城轉(zhuǎn)眼看去，見馬擎冷著臉不發(fā)聲，身后八位長老之中迅速走出四人，將當(dāng)日在法雨寺中所見所聞，義憤填膺的說了一通。

當(dāng)說到墻上十六個血字時，杜霜城質(zhì)問道：“那也便是說，幾位也僅是憑著猜測，就認(rèn)定舍弟是兇手？殺人留字，陷害栽贓，這招數(shù)誰人不會？”

話剛落音，一個長老便挺步上前，氣憤道：“自然不止猜測，我們查看過遇害者的傷口，比那牛毛還細(xì)三分，試問普天之下，除了薄如蟬翼的攬云劍，還有甚么兵刃能夠做到？雖非親眼所見，但這傷口如何做的了假？”

杜霜城道：“這位長老言下之意，只要在下能夠?qū)さ搅硗庖粯颖?，割出同樣的傷口，便可為舍弟洗脫嫌疑？?/br>
那長老一時語塞。馬擎冷笑連連：“那也得有一身卓絕武功，勝過法雨寺幾位大師才行。”

杜霜城頷首道：“請問馬幫主，法雨寺中武功最高者，比你如何？”

這問題可將馬擎問倒了。若說對方不及，未免有自吹自擂之嫌，若說自身不及，他堂堂丐幫幫主，又怎丟得起這個臉，沉吟再三，只得說道：“算是平分秋色?！?/br>
豈知如此應(yīng)答，正中了對方下懷。杜霜城嘴角一彎，笑道：“那便正好?！?/br>
他容貌本就和杜迎風(fēng)有著幾分相似，這一笑間，更是像到了極致，夜翎望著他，不由呆呆出神。正是心潮起伏，陡然間背脊發(fā)冷，轉(zhuǎn)頭看時，只見一名男子正側(cè)目打量自己，目中隱含警告之意。

自從進(jìn)廳，這人便始終站在杜霜城身側(cè)，看面容不過三十余歲，兩鬢卻已斑白，夜翎隨即想到了一個人。

——流星公子，白若離。

百曉生兵器譜上，排名第五的高手，萬劍山莊能夠東山再起，這個人，功不可沒。

自知有些失態(tài)，他端過茶盞，以作掩飾，幸喜眾人正和杜霜城對質(zhì)，沒注意他的異狀。

白若離收回目光，轉(zhuǎn)過頭接話道：“馬幫主，得罪了?！笔忠粨P(yáng)，銀光閃過，馬擎右邊袖口便多了道口子。

這一出手，堪比電光火石，莫說馬擎事先沒有防備，便是有了防備，也絕難閃過。那銀針割破他的衣袖，噗的一聲，釘入梁柱之中，他雖沒受傷，臉上卻似被人狠狠抽了兩個巴掌，火辣辣地泛紅。

一掌拍在桌上，怒道：“平白無故，你干甚么發(fā)針傷人！”

白若離見他態(tài)度狂妄，有心給予教訓(xùn)，嘴上卻道：“馬幫主可有傷著？”

馬擎攏了攏袖子，悻悻然道：“若非我避得快，自給你射中了?！?/br>
白若離暗暗好笑，自柱中拔出銀針，遞給眾人細(xì)看，同時舉起馬擎右臂，說道：“白某并非有意賣弄，而是向諸位證明一點(diǎn)——并非只有攬云劍，才能造成細(xì)如牛毛的傷口。”

見著這道細(xì)細(xì)長長的口子，廳中登時嘩然。杜霜城環(huán)看四周，斬釘截鐵地說道：“舍弟行事雖有些輕狂，卻并非心狠手辣之徒，杜某以性命擔(dān)保，這樁血案絕非是他所為?！?/br>
眾人正自議論，庾蕭寒突然不陰不陽地笑了聲：“莊主和杜三少是嫡親兄弟，出言袒護(hù)也是人之常情?！瘪R擎見縫插針道：“殺人兇手豈可姑息！莊主真要為杜三少脫罪，還請拿出真憑實據(jù)來！”

聽見‘殺人兇手’四字，杜霜城攏在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白若離垂手站在他身側(cè)，目光愈發(fā)冰冷。

眼見氣氛僵持，空相緩緩站起身道：“阿彌陀佛，杜莊主，為今之計，只有請令弟出來當(dāng)面對質(zhì)?！?/br>
***

雪地中停著一輛半舊不新的馬車。兩道身影圍繞車身，激斗正酣。那紅色身影手執(zhí)如意，不住咯咯嬌笑：“杜三少，你總是護(hù)著這馬車，可是車中有你相好？”說罷身子微斜，出招挑向車簾。

杜迎風(fēng)挺劍前刺，笑道：“是啊，車中正是在下良人，容貌要比姑娘美上十倍?！?/br>
高手過招，最忌心浮氣躁，明知他故意出言挑釁，但身為女子，尤其是自恃美貌的女子，哪忍得下這口氣，柳眉倒豎道：“哦？那奴家可要瞧瞧！”當(dāng)下翻轉(zhuǎn)如意，雙足一點(diǎn)，縱向馬車。

她身法奇快，如一團(tuán)烈火，轉(zhuǎn)瞬撲到車前。杜迎風(fēng)出劍回護(hù)，先她一步，縱上車轅：“我這良人不見外人，姑娘還是不要為難了?！?/br>
見他手執(zhí)寶劍，憑風(fēng)而立，端得是風(fēng)采醉人，將她過往所見的男子都比了下去，月如嬌本意取他性命，但愈斗愈忍不下重手，方才被他三言兩語一激，竟自要與車中女子爭個高下，輕叱道：“讓開！”

杜迎風(fēng)笑道：“姑娘何必這么執(zhí)意？”長劍游走在兩人中間，偏就不令她靠近。

月如嬌玉交左手，右手自腰間揮出數(shù)枚暗器，發(fā)向車身，只聽得叮叮當(dāng)當(dāng)幾聲，暗器盡數(shù)被長劍擋落，落入雪地。

杜迎風(fēng)雙眸微瞇，唰的一劍，指到女子面前：“他與你無冤無仇，姑娘忒得狠心?！?/br>
劍氣破空，激得人渾身泛冷，月如嬌反身一縱，掠到遠(yuǎn)處：“杜三少，終有一日，我要你拜倒在我裙下……”

聲音漸行漸遠(yuǎn)，直至隱沒。

杜迎風(fēng)也不追去，輕笑了聲，俯身掀起車簾，見覺塵微曲著雙腿，兩條手臂平直伸出，捧著一只盛滿水的茶杯，側(cè)頭又見顏少青正自顧自地看書下棋，笑著調(diào)侃道：“顏兄要人侍奉茶水，那也得挑個伶俐的，這乞兒愣頭愣腦，有甚么好？”

舉著茶杯在車?yán)镎玖藘蓚€時辰，覺塵兩條胳膊只酸得打顫，后來聽見外頭的喊殺聲，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幾次三番想要掀簾去看，均被身旁的男子阻止了，這時見他安然無恙，忍不住喚道：“……公子！”神情激動，差些打翻手里的茶杯。

顏少青翻過手里的書頁，淡淡說道：“若是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