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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連句話都沒能留下。亦從未有人問過一句王妃就那么去了,他會不會難過。當時一切都以戰(zhàn)事為重,無人顧及自己的個人情懷,更沒有人過問,那段時日他過得有多么煎熬。 這世上唯有陌琪撫平了他心中所有的不甘,溫暖了他孤寂的靈魂。齊曄覺得那段時日里的所有煎熬痛苦都隨著她這兩句話給放下了,他心里空著的那塊荒蕪終于開鑿出了鮮活敞亮的湖泊山川,綻放出了明艷動人的花朵。 無論心中如何的百轉(zhuǎn)千回,卻也只是在須臾之間,齊曄靜靜的看著清雅矯悄的陌琪,緩緩壓下心中的悸動,褪下眼中悲戚,面色溫和眉尾輕挑,微微笑了起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親昵輕嘆著笑言:“被利箭穿心自然是疼極了的,便是死過一回也不過如此了?!?/br> 陌琪看著他那云淡風輕的神色,聽著他那輕松淡然的言語,想到他所受過的苦,就覺得心中突然空了一塊,幾乎都維持不了面上的鎮(zhèn)定。殷殷少年離家千里之遙,日日穿行于生死之間,歷經(jīng)生離死別,與妻子陰|陽相隔都沒能臨別相送,世上之極苦也莫過于此了。 齊曄見陌琪面色清淡平和,眸中神色卻深不見底,他為陌琪倒了杯茶,看著那清淺茶湯,抬頭溫聲問道:“你是何時知曉的?” 陌琪隨著齊曄相對而坐,端起玉杯輕飲了一口茶,壓下所有心思,抬眼看向齊曄輕聲慢語:“軒兒是個極有禮數(shù)的孩子,那刻在骨子里的教養(yǎng),即便是流落市井也絕不會折損半分。不論他有多崇敬一個人,也絕不可能如此隨意的認其做父 ,可他在你這個親生父親面前卻神態(tài)自然的問我如果他是齊王殿下的孩子會如何?而四爺對此竟然沒有半分不愉,即便再寵溺一個孩子,也不能亂了綱常啊?!?/br> 齊曄失笑卻也有些訝異:“我本以為陌琪當早已有所猜測,不想?yún)s是今晚方才知曉,還是我們父子兩個自己露出的破綻?!?/br> 陌琪順了順垂在身前的烏發(fā),聞言卻是瞇起了眼,微微笑著回憶:“與軒兒這一路走來,雖說我并不真正在意他的出身,但到底是好奇的,我有時會忍不住想象他的父母會是怎樣的模樣,家族中又是何種光景。軒兒在家中過得可好,可有人疼愛,可會受人欺辱?!?/br> 陌琪攏了攏披風,看著齊曄說道:“此前我一直以為他出身官宦之家,與四爺在臨水重逢后,我便猜想許是皇親國戚、王公貴族,甚至都以為四爺或許真是哪個做皇商的王爺公候。只是卻從不曾想到會是出自齊王府。” 齊曄微挑眉宇,問陌琪:“這是為何?” 陌琪眨了眨眼,歪著頭笑看齊曄說得理直氣壯:“因為齊王乃是天神降世,不僅有三頭六臂,還有神兵利器……” 齊曄:“……” 陌琪還頗為惋惜的感嘆了句:“只是如今看來傳聞不可盡信啊。這跟說好的完全不一樣嘛?!?/br> 齊曄:“……” 齊曄嘆息:“民間言我為無所不能的戰(zhàn)神,而我卻沒能護好軒兒,有負盛名,更是辜負了陌琪同軒兒對我的期望?!?/br> 陌琪為齊曄添了杯茶,襯著月色笑得溫婉輕柔:“萬幸當初在北城之時四爺沒有放棄,安然回到京中;萬幸軒兒最崇敬的齊王殿下就是他的父親,萬幸軒兒最是孺慕敬仰的父親就是四爺;這一切真是萬幸啊。” 齊曄放下茶杯,眼中帶笑,溫雅親和:“萬幸軒兒在大云山中遇上的人是軒兒姑姑;萬幸陌琪姑娘在臨水城時沒有放手,安然蘇醒;萬幸軒兒最是尊敬親昵的姑姑就是陌琪,真是萬幸啊?!?/br> 陌琪樂了:“四爺如此,陌琪真是受寵若驚??!” 齊曄唇角帶笑:“曄不過是禮尚往來罷了,陌琪不必拘束?!?/br> 這就算是徹底的說開了,這些時日里彼此間的試探交鋒、隱瞞猜忌都在這清涼夜色中消散在了漫天星光里。月色朦朧、秋荷典雅,一杯清茶、兩相清談。 常??粗ぶ性孪孪嗾勆鯕g的兩人,心里的不安稍減之余又頗為感慨,他伺候齊王二十年,可是從未見過自家的主子如此輕松歡愉,他不動聲色的輕輕看了眼陌琪,心中有了更深的思量。 陌琪看著齊曄手持溫潤玉杯淺飲輕品,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今兒晚上也不知道軒兒說了些什么,幾個好好的丫頭回來后就有些不得勁,我看著都有些揪心……” 齊曄看著不知從何處隨風飄落在茶湯里蕩漾的一片花瓣,唇角微勾,語氣清涼:“連個孩子都伺候不好,還得主子跟著鬧心。如此不得用,回頭就給換了吧,這常福辦事也是越來越糊涂了。” 陌琪被噎了下,無奈的看了齊曄一眼,開口輕聲解釋:“都是些涉世未深的半大丫頭,在我這里哪里藏得住事。四爺就莫要太過嚴厲了,以她們的德行放出去,伺候哪個閨閣千金都是有余的……,四爺當是知曉我不過就是擔心軒兒罷了?!?/br> 齊曄被陌琪這老神在在的模樣逗樂了,忍不住帶點戲謔道:“哦,這么看來軒兒姑姑是涉世甚深啰,她們也算是與你年歲相仿,怎么就成了半大丫頭了?” 陌琪一囧,心下暗暗給自己翻了個白眼,一不小心就忘了自己如今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白云她們不過就是差個一年半載的,可自己說的好像都差了輩分似的,自己這顆滄桑的少女心啊,唉,真是大意了。 陌琪有些羞惱,沒好氣的輕瞥了眼齊曄,卻也沒忘了自己要說的話:“想來四爺也有察覺軒兒的心智早慧,此前在外奔逃時,孩子懂事乖巧、聰慧異常自當是好事,總能有多些成算。可如今都已回到家中,軒兒卻是越發(fā)的矜傲深沉,他不過是個六歲的孩童,實在是太過懂事太過持重,這哪里是個孩童該有的模樣……” 齊曄眼中情緒不明,他抬眸看向亭外靜謐荷塘,語氣沉雜:“齊家出身的孩子,自幼就該當深謀遠慮,不若當如何立世,軒兒他做的很好,比我幼時做得更好?!?/br> 陌琪心中一窒,眉頭緊蹙,她沉沉的看向齊曄,輕聲喃喃著:“可是孩子分明就應(yīng)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才是常態(tài),即便出身高貴也當有孩子的天性,軒兒如此未免太過靈透,慧極必傷啊。” 齊曄回頭深深的看著陌琪,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陌琪定定的回望著齊曄,可最終齊曄卻是柔聲問道:“聽聞陌琪不喜皇家,今晚恐是為此憂心了。” 陌琪心中輕嘆,掩下心思輕輕聳聳肩,悠悠然回道:“不過是陌琪隨口戲言罷了,還望四爺莫要責怪?!?/br> 齊曄挑眉勾唇:“軒兒卻是當了真,緊張得很?!?/br> 陌琪搖頭輕笑,故作失落感慨著:“軒兒真是,這有甚緊張的,他難道不知只要是與他悠關(guān)之事,不管在哪,我都會義無反顧,哪里就有隨便退縮的道理?!?/br> 齊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