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親自來伺候湛明道人的了塵見到湛明道人口中鮮血噴出，趕緊過去扶起道：“祖師爺，這可怎么了？”

湛明道人仿佛憑空長了二十歲，本來烏發(fā)湛然，唇紅齒白，轉(zhuǎn)眼間卻是青絲白發(fā)，朱顏憔悴，勉強睜開雙眼，無神看天，只是喃喃說了兩句：“陛下，美彥，我要盡忠了?！绷藟m聽到祖師喚的是大晉高皇帝的表字，感嘆了一下，有看到祖師這般孱弱模樣，不由得心中一慟，側(cè)過頭將眼中熱淚強忍回去，恭敬道：“祖師爺，高皇帝已經(jīng)崩了?！闭棵髀牭竭@個，閉過眼去緩了緩，過了一會兒才看著他說道：“紫霄宮雖是奉詔而建，但是，你安排一下，總要留下幾個修行種子?！?/br>
“是?！?/br>
“你去吧，讓我調(diào)息一下。還死不了?！闭棵鏖]上眼，緩緩說了句。

“是?！绷藟m把他身子扶正，擔(dān)憂地看了看湛明方才躬身退下。

而另一邊，沈中玉收起量天尺卻沉思不已，湛明與國運合一，施法之時自然會勾連著著大晉國運。剛才量天尺打在湛明身上的那一下，沈中玉隱隱也感覺到了大晉國運運轉(zhuǎn)的一絲隱秘，除了湛明在吞吐國運以修行，居然還有人在大量吸納氣運，看著十分像是北冥散人的手段。是誰呢？這樣里應(yīng)外合，還真的是怕大晉不亡。

沈中玉想了想，暫時還沒有想出個眉目，只得先把這放下，回頭跟在旁等候的張致和解釋了幾句。

張致和聽到這個，忍不住道：“一個修行門派竟和世俗王朝勾連得這么深？”本來還以為是互惠互利，現(xiàn)在看來卻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太危險了。在外面大千世界，一個修行門派起碼上千年方能立足仙道，上千年不知道人間王朝換了幾遭。

“確實奇怪得很?！鄙蛑杏駬u了搖頭道，他也是第一次見。

本來二人以為在處理過著詛咒之事后，能清閑幾日，誰不知紫霄宮卻下了血本四處招攬奇人異事，甚至山精樹怪來圍剿袁達，看來也是認準了潛龍，想要行斬龍之事。

面對這些修為不過煉氣的修行人來送死，沈中玉心里膩歪至極，直接抓了個鴿子精，下了戰(zhàn)書，讓紫霄宮的人自己來！

那只鴿子精也是精明，竟是弄得傳檄天下一般，把這消息傳得到處都是。紫霄宮的人為了兩國相爭不斬來使，只得把那只鴿子精放了，然后選了兩個金丹宗師也隨軍赴戰(zhàn)。

經(jīng)過多日來的斬妖除魔，袁達一方可謂名聲鼎盛。諸侯皆知其軍中有真仙坐鎮(zhèn)，不說望風(fēng)而降，但對于他，也是客氣很多，其中暗地里不服氣的自然有，但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

聽到紫霄宮來人赴戰(zhàn)，各個諸侯心里不由得十分矛盾，一方面希望紫霄宮能夠壓下袁達氣勢；另一方面，又不愿朝廷氣勢如虹，輕易就將軍權(quán)收回。一時間，楚州城里細作四出，都在關(guān)心著紫霄宮和沈張二人的那一戰(zhàn)。

幾乎被大半個國家惦記著的兩位卻適應(yīng)良好。沈中玉看著已經(jīng)是暮春時節(jié)，楚州城內(nèi)花褪殘紅，綠葉滿枝的時候，和張致和一到就去了城外山上尋山桃花，順帶到山頂?shù)烙^里討碗粗茶。

茶葉雖然一般，但是沖茶用的泉水卻極好，喝下去只覺甘冽潤滑，舌下涼風(fēng)生。沈中玉就跟觀主討了一甕子水，想要回去泡茶喝。張致和見此，便采了些野茶葉，雖然不會炒制，那就回去煮著喝。

下到山下，才剛欣賞了一會兒采菱女子，漁歌互答的情景，二人就聽到遠遠傳來的馬蹄聲，不由得大感掃興。

沈中玉正蹲在湖邊，跟那賣莼菜羹的小姑娘說話，心里估計了一下時間，估計還要半個時辰才到，便繼續(xù)道：“說好了，兩碗莼菜羹，一碗放蔥，一碗不放，快好的時候加點兒麻油，沒有麻油我給你。”

那小姑娘不過十四五歲，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看到沈中玉長得英俊，臉頰微紅，嘟囔著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br>
說著便羞得躲回去，小姑娘細心地捅開了灶，煮了熱熱的湯，摘了最嫩不過的莼菜。湯底用的楚州最常吃的魚飯熬得如牛乳一般白的湯，魚飯乃是手指頭大小的白魚，楚州人常吃如米飯，所以就叫做魚飯。此時用來熬湯，也是鮮美至極。

等到來請他們回去的士兵來了，沈中玉剛從小姑娘手里接過莼菜羹。那小姑娘卻大膽潑辣得很，手指微勾在沈中玉掌心劃過，沈中玉感覺到掌心那一絲的麻癢，笑意加深了些，真是可愛得緊，回頭看了看張致和，有些可惜地規(guī)矩起來，還是不要教壞徒弟比較好。

張致和站在那群士兵跟前，看到他們冒著初夏的太陽跑過來，也未免太可憐了，便說了句：“且等一下，那邊有樹蔭，你們?nèi)プ蛔！闭f著掏出一串錢給他們，說：“去買碗茶喝?！?/br>
來的是袁達的親衛(wèi)，領(lǐng)頭的人對于沈張二人早已熟悉，知道張致和乃是面冷心熱的人，也不推遲，道了聲：“好?！本徒舆^錢分發(fā)給手下去買茶喝。

沈中玉捧著兩碗莼菜羹過來，遞給張致和一碗，道：“給你?！?/br>
兩人吃完，看到士兵們也喝完茶，方才回去。

回到營中，袁達雖有些急躁，但還是十分穩(wěn)得住，看到沈張二人回來了，連連道自己不該擾了二位的游興，只是事關(guān)重大也是沒有法子云云。

張致和背過身去看廳上的裝飾，沈中玉也很想給他一個白眼，只是說道：“知道了，來的是什么人？可有帖子送到？”

“有?！痹_揮手讓人把帖子送上，道：“今日有只白鶴去到轅門，化為童子，將帖子遞上來的。”

“這倒有趣?！鄙蛑杏裥Φ?，“阿致，等我們遲些也養(yǎng)對白鶴來送信，怎么樣？”

“好，那得先給它們開了靈智才行，還有妖獸的修煉之法……”沈中玉看著他還要念下去，趕緊截住，道：“很好，回去我們再合計一下。”說著抖了抖手中的帖子，示意他看過來。

張致和探頭過去，絲毫不介意和沈中玉十分親密地擠在一塊，帖子里駢四儷六，句句用典，雖然在這里住了十年有多，但對于這些典故還沒有做到爛熟如心，因此一句一頓，看了大半日才看出了大概內(nèi)容：“約定三日后午時作戰(zhàn)，三場兩勝，生死不論。具體規(guī)則到時候面對面議定?！?/br>
沈中玉把帖子遞回去給袁達，道：“殿下可有什么要說的？”

袁達道：“師父說笑了，我又不懂，但憑師父吩咐就是，師父要什么，吩咐一聲就是?！?/br>
沈中玉道：“這個不急，我和阿致回去再想想?！睕]事就別來。

“唉，是我擾了兩位師父清靜?！?/br>
回去之后，兩人沐浴焚香之后又去卜卦，沈中玉卜出來的結(jié)果是：“順中有險險還平，還需謹慎。”

張致和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