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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的怨。嬌嫩的花瓣緊密相接,連成觸目驚心但又流動著的赤紅。這紅像河流一樣流動開去,順著凍結(jié)的冰層,將蕭瑟枯寂的冰天雪地染成火焰鋪陳之地。慧靜敬畏地俯下身,伏在地上,高呼佛祖以及地藏王菩薩之名,淚流滿面地看著原本因為滿懷怨恨而面目不清的幽魂在彼岸花的接引下重入輪回。本來濃重的怨氣、死氣成了曼珠沙華最好的養(yǎng)料,讓曼珠沙華越發(fā)紅得耀眼,紅得靡麗。沈中玉站在中間看著這一切,不由得有些悵然地看了看天,從此之后再無鬼哭林,喊了一下在旁看的發(fā)呆的張致和,道:“好看嗎?”不知為何,張致和雖然什么都不懂,卻也忍不住淚流滿面,有些解脫之感,他緩了緩,答道:“我不懂,但是知道不只是好看,只覺有大慈悲之事,卻不知道是什么。”慧靜回過神來,道:“當(dāng)然不止?!彼鹕?,神色古怪地看著沈中玉,他為何能如此熟練地用佛門手段?他不是一個大魔頭嗎?怎么會對佛門修行這么熟悉?這可是摩訶曼殊沙華!沈中玉想了想,道:“你去過冥土嗎?”“不曾?!?/br>“我去過。在奈何橋上,你能看到黃泉邊上都是這些花。這些花能夠消除怨氣,拔除罪孽,用在這里再好不過了。”他話音剛落,本來還開得極盛的花卻開始紛紛落下,花瓣萎縮蜷曲起來,漸漸像煙一樣消失在空氣當(dāng)中。伴隨著彼岸花消散的還有本來密集擁擠在一起的幽魂,還有埋在鬼哭林深處的尸體。不過數(shù)息時間,紅花落盡,冰消雪融,連原本籠罩著林中遮蔽著日光的陰沉霧氣也一同散盡了。太陽透過枝葉間的間隙灑進來,驅(qū)散了眾人身上的寒意。慧靜看到花開花落,上前一步就拜伏在沈中玉面前,恭敬地說了句:“謝上師賜法。”若不是對有佛法深刻的見解,若非心懷慈悲正法,如何能一次過指物化形,化出這么多摩訶曼殊沙華,接引這么多亡魂入輪回。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算他原來是魔頭,在被佛祖感化之后也是大德高僧。沈中玉眼角一抽,卻是負手正色道:“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可見如來。你還要拜下去嗎?”慧靜一愣,尚未答話,就又聽到:“自性不迷,可見文殊,你以我為上師,我之上師又在何處?”慧靜聞言,默默不言,良久才道:“謝施主點化。”說罷起來。沈中玉看了她一眼,道:“走吧?!?/br>走不了多遠,天上一聲霹靂,雨水落下,將整個茂林洗了一遍。雨后,在進林多時之后的他們第一次聽到了蟲鳴響起,更襯得山林蔥郁而寧靜。張致和抬頭從枝葉間看到碧空如洗,長呼出了一口氣道:“先生,再想不到,先生對佛法也有這般見解?!薄澳鞘且驗槲液头痖T打交道太多了?!鄙蛑杏裥Φ?,“我還試過混入天臺宗的附院云林禪寺,做過一陣子小沙彌?!?/br>張致和聽到這個,忍不住仔細看了沈中玉一眼,道:“不知道先生穿袈裟會是什么樣子?!?/br>“想看?”沈中玉過去貼著他的耳朵低聲說了兩句。然后張致和被他這般流氓的話刺激得臉上發(fā)熱,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說上路吧。慧靜在后面看著他們這樣膩歪,雖早就學(xué)會了要無視他們,但開言道:“沈前輩,這些亡魂都入輪回了吧?!?/br>沈中玉放過了還有些羞澀的張致和,回頭道“自然。他們好歹也伺候了我這么多年,我不會讓他們連輪回都進不了的?!?/br>“伺候?”慧靜聽到這個,有些愕然。沈中玉聽到這個,笑了道:“他們是我最聽話的仆役也是最忠誠的守衛(wèi)。我能不信其他人,但總會信他們?!睆堉潞吐牭竭@個,握緊了沈中玉的手,說道:“先生?!比缓缶驮僖舱f不出話了,雖然仙途廣大,唯有自身煢煢獨行,但是張致和從來沒有想過只能跟妖鬼為伴的日子,先生也過得太苦了。沈中玉感覺到張致和的心疼,決定不告訴他自己上輩子過的日子其實比較窮奢極欲,看最美的風(fēng)景,喝最烈的酒,醒掌大權(quán),醉擁佳人。在除掉了鬼哭林最主要的居民之后,本來和亡魂合住的妖獸們感受到林中怨厲之氣的散去,變的更活躍了。她們時不時就聽到山魈得哀嚎,怪鳥哀啼,樹梢上還有一向陰險的毒蛇在對著新鮮的血rou虎視眈眈。實際上,連地上不起眼的的樹藤也可能是活的,隨時就會纏著他們的腿,把人拉倒在地,成為嗜血植物的血食。他們只能小心翼翼、步步驚心地走著,沈中玉親自開路,量天尺上下翻飛,將前路上敢于窺視他們的的野獸統(tǒng)統(tǒng)拍死,解釋道:“在這里,只能比他們更兇狠,才能活下去。”張致和一臉詭異地看著沈中玉,問道:“敢問先生,當(dāng)初你門下弟子是怎么來見你的?”還要經(jīng)過這個詭異的林子?真是好大的考驗。沈中玉道:“我會開一條路給他們的?!?/br>當(dāng)初從沈中玉居住的宮殿,到鬼哭林外,有一條僅余一人走動的林中小徑,像刀一樣將鬼哭林切開。小徑上的地面是黑色的,像是凝固的血一樣黑,小徑兩邊是濃密的白霧。人們走在小徑上,可以聽到白霧中傳來凄惻的呼喚,憤怒的咆哮甚至柔和的低語,誘惑著人們偏離正確的道路,或者是探過頭去看一看。但當(dāng)他們一旦進入到濃霧之中,他們很快就會忘記自己的目的,越走越遠,越走越遠,然后游蕩在幽林里,一身血rou被憤怒的亡靈撕碎,剩下魂魄成為九幽老祖無眠而忠誠的護衛(wèi)。張致和聽完沈中玉的描述之后,頓了頓才說道:“當(dāng)先生的弟子真不容易?!鄙蛑杏褫p笑一聲,微微壓低了聲音,顯得柔和而陰沉,說道:“那些魯莽行動的蠢貨,想要反抗我卻只敢做些小動作的懦夫,還有學(xué)藝不精的愚人,沒有資格來見我?!睆堉潞椭挥X得從骨頭里透出了一股陰冷,抬頭環(huán)顧了一下幽深的密林,身上的雞皮疙瘩不論如何都按不下去,這里曾經(jīng)死了無數(shù)人,不僅僅是九幽老祖的敵人,還有他的門人。對敵人狠毒,對自己的門下也未必溫柔到哪里去。那我呢?張致和忍不住開始懷疑這點,我能得到他多久的垂憐?他努力平復(fù)下內(nèi)心的悸動,想要問話,但最后還是無話可說。沈中玉握緊了他的手,感覺到掌心皆是冷汗,心里頗有些悲涼,他怕了,到了抽身退步的時候了嗎?但在這個不見天日又無法逃脫的密林里,他們還要繼續(xù)前行。到了夜里,昏暗之中,的林中的妖獸更加活躍,尋了一個僻靜的地方,他們也停下休整。沈中玉將張致和緊緊地抱進懷里,埋在他的肩上,一夜無言。第66章翌日,熹微的晨光驅(qū)散了黎明前的陰翳,張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