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服：“你一個小孩子家，哪里知道當(dāng)寡婦的苦？你爹走了不到一年，你看看我們家淪落成什么樣了！這就是家里沒個男人的苦楚……”說得眼圈兒都紅了。

    雍若耐心地說：“我們會這樣，是因?yàn)槲覀兪歉F家小戶！窮家小戶生存，靠的是賣力氣，所以沒了當(dāng)家男人會過得比較慘。但大戶人家生存，靠的不是賣力氣，而是賣這里……”

    她拿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的腦袋：“要拼力氣，隨便一個男人也能贏我；但若要拼頭腦，我未必會輸給男人！所以，我更適合在大戶人家生存。對我而言，楊家是最好的姻緣，娘為什么要阻止我？”

    “可……可是，萬一那楊公子好不了，你這一輩子怎么辦？”

    雍若淡淡地說：“若是那樣，我便請楊老夫人同意讓我過繼一個嗣子，以延續(xù)楊公子的香火。楊老夫人必定會同意！而看在嗣重孫的份上，她也必定不會太為難我！”

    “你……”周氏看著雍若，仿佛不認(rèn)識她了一般。

    “娘，我知道你希望我找個踏實(shí)本分的人，像你和爹那樣過一輩子。我原先也這樣想，可自從家里出事后，又過了這兩三年的苦日子，我的想法已經(jīng)變了。

    “現(xiàn)在，我想嫁入門第高一點(diǎn)的、家境好一點(diǎn)的人家！我希望每天能吃飽肚子，不用再餓得睡不著覺！我希望冬天能穿得暖和些、蓋得厚實(shí)些，不用再整日整夜地凍得瑟瑟發(fā)抖、凍出病來！我希望自己不用再終日cao勞，不用再在冰冷刺骨的水里洗衣服，希望手上不再長凍瘡，希望臉上不再皴裂得像老樹皮，一沾水就痛……

    “為了過上那樣的生活，當(dāng)寡婦又如何？

    “更何況，那邱道士或許真是高人，或許他說的這個法子當(dāng)真有效，那楊七公子沖喜后就好了呢？”

    周氏看著她，嘴唇囁嚅了幾下，終究沒有再說出反對的話來。

    雍若柔聲哀求，語氣卻很堅定：“娘，我所求的，跟您不一樣！您就允了這門婚事吧！”

    她有些哀傷地說：“沖喜的婚事，成親必然很急。娘……女兒也希望您能看著我出嫁！或許跟著沖一沖，娘也好了呢？”

    很重要的一點(diǎn)是：如果楊家的宅斗很兇殘，她或許能夠及時弄到2070個積分，或許還有機(jī)會救周氏！

    這句話，著實(shí)擊中了周氏的軟脅！

    她的眼淚滾滾而下，無力地癱倒在床上，睜眼望著破舊的賬子頂發(fā)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頹然地說：“……既然你這樣想嫁楊家，我便答應(yīng)了這門親事！只希望，你今后不要后悔！”

    “放心吧！”雍若用一種昂揚(yáng)的語調(diào)說，“我絕不后悔！”

    心愿達(dá)成，她身上有一種從骨子透出來的輕松和高興。

    顧大娘帶著雍若的庚貼走了，雍若送她出去。

    她看了雍若一眼，神情有些復(fù)雜：“我沒有說錯，你果然是個有主意的姑娘！只盼你真有些造化，嫁入候府后，那楊七公子能夠好起來。”

    雍若略有些焦急地等著楊家的消息。

    可在楊家回話之前，鳳寥倒是先來了！

    第15章 鳳寥再訪

    看到鳳寥時，雍若很驚訝：她本以為兩人不會再有交集了，除非自己拿著那張名刺去求他。

    鳳寥上次走時，明明就是下定了決心，與她無言地道過別了?。?/br>
    “公子怎么來了？”雍若站在門檻后，雙手牢牢抓住兩扇微微打開的門，整個人擋在中間。

    這樣的肢體語言，給人一種“我不歡迎你”的強(qiáng)烈感覺——隔壁金大娘端著那碗洗指湯來占便宜的時候，雍若就是這反應(yīng)。

    鳳寥略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然后將雙手負(fù)在背后，揚(yáng)著下巴，傲氣十足地說：“本公子不能來？”

    雍若回過神來，輕輕笑了笑：“怎么會？小女子只是有些驚訝。”她將門大大打開，側(cè)身讓在一邊，做了一個相請的姿勢，“公子請！”

    鳳寥昂著頭走進(jìn)來，邊走邊說：“你家梅花開得甚好！本公子帶回去插瓶的那支花，被別人搶了去，只好再來討一支?！?/br>
    雍若忍不住微笑：“些許小事，公子派個人來說一聲便好，何勞親自跑一趟？”

    她落后鳳公子身后半步，也往院中走去。跟著鳳公子的蘇名劍、羅布兩人也進(jìn)來了，其余從人則守在門外。

    對于雍若的問題，鳳寥對答如流：“梅花花枝姿態(tài)萬千，本公子怕別人沒眼光，挑不到本公子中意的！”

    雍若微微低頭，無聲地勾了勾嘴角：這倒是一個挺能唬人的理由。

    “那公子請隨意挑。小女子之前就曾說過：這樹梅花，公子連根兒挖了去也無妨?！?/br>
    “且看看吧！若哪日興致來了，本公子便來連根兒挖了去！”鳳寥略微咬牙地說了一句，便已走進(jìn)了院子。

    他視線在院子里一掃，便落在了院墻下那一圈圍著竹釘陣的籬笆上：“那里怎么多了一圈籬笆？”一邊說，一邊就往籬笆那邊走去，“是你們自己編的嗎？”

    雍若不由得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位鳳公子是觀察力敏銳，還是聽到了什么風(fēng)聲，特意來看的？

    不過她此時的位置，加上鳳公子偏頭的動作，讓她看不清鳳公子的表情，也無法判斷究竟是哪一種情況。

    想了想，她決定實(shí)話實(shí)說，刺激一下鳳公子：“是自己編的。小女子想著家中盡是婦孺，這圍墻又不高，便在那里布了一個竹釘陣。若有歹人闖進(jìn)來，也能先廢了他的腳，再輕松擒拿。公子千萬別踩進(jìn)那籬笆里面！”

    “竹釘陣？”鳳公子站在籬笆邊上，好奇地望著籬笆里面，可惜籬笆里面松松地鋪著一層竹枝竹葉，他看不清虛實(shí)。

    雍若便從旁邊拿了一只竹筢，隔著籬笆，用竹筢將那些竹枝竹葉扒開了一些，讓鳳公子能看到埋在地上的一根根尖竹釘。

    “前日夜里，便有倆毛賊趁夜翻墻進(jìn)來，想要偷公子賞下的那些東西……”雍若狀似不經(jīng)意地說起了那天晚上的事。

    結(jié)果她剛提了一句，便見鳳寥猛然扭頭看著她，臉上滿是震驚之色。

    雍若打量著他的神情，覺得他這震驚之色不像是裝的。那么，這位鳳公子的確是觀察力敏銳，不是聽到了什么風(fēng)聲？

    短暫的震驚過后，鳳寥臉上的神色已由震驚轉(zhuǎn)為驚怒。

    他飛快地上下打量了雍若一眼，雙手伸出，抓向她的手臂，卻又在將觸未觸之際猛然僵住。然后他不自然地屈伸了一下手指，訕訕地收回了手，重新將雙手負(fù)在身后。

    他微微垂頭，急促地深吸了兩個氣，又抬起頭，滿臉關(guān)切地問：“你們都沒事吧？”

    雖然力持鎮(zhèn)定，但微微緊繃的語氣，卻泄露了他的緊張情緒。

    雍若看著他充滿關(guān)切的眼神，確定自己真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