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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來!我明知道災(zāi)荒之地什么事都有可能發(fā)生,為什么還要同意你跟來?還是過于自大了! 既有流寇出沒,他也不敢將雍若亂支了。心里深深覺得:還是將她帶在自己身邊更安全一點,好在若若的騎術(shù)和體力都很不錯! 可是,許太醫(yī)怎么辦?那些流寇,要又怎么收拾? 鳳寥心中亂糟糟地轉(zhuǎn)著各種念頭,加快了速度往馬家村前行。 雍若的腦子里,則在想著前世歷史上的幾個造反名人。比如李自成,比如黃巢…… 李自成直接掀翻了大明朝的江山。 黃巢最后被官軍鎮(zhèn)`壓了,可他造成的平民傷亡難以計數(shù),對社會秩序造成的破壞也無法估量,直接加速了大唐王朝的滅亡,間接開啟了五代十國的混亂局面。 雍若心里嘆息一聲:事到如今,不管是為了此地的老百姓,還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和政`治生命,鳳寥都不得不盡快去處理這群流寇了。 哪怕明知道前方有陷阱,他也不得不去踩一踩了! 這很可能是一個針對鳳寥的陽謀。 還是一個很難破局的陽謀——陽謀強過陰謀的地方就在于:哪怕鳳寥看穿了對方的種種謀劃,也不得不往人家的預(yù)設(shè)戰(zhàn)場里鉆,因為他不能放任流寇壯大。 而阿蘭在這件事情中的身份和作用,也更加撲朔迷離。 翻過第二道山梁,雍若就看到了被毀掉的馬家村。 從房屋的數(shù)量來看,村子里原本有三十到四十戶人家??扇缃?,除了一個院子以外,其它的房子都已化作焦土,只留下了一片斷墻殘垣和瓦礫灰燼。 阿蘭已經(jīng)從小林子那里得到了消息。 此時,她在親眼目睹了此情此景后,再次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她還一邊叫著各種親眷的名字或稱呼,然后發(fā)瘋似的往村子里跑。 負責(zé)“照顧”阿蘭的兩名護衛(wèi),連忙跟在她的身后一路狂奔。 鳳寥等人都是神情黯然。 從山梁到村口的這一段路,比較陡峭狹窄,不適合騎馬。 鳳寥和雍若也只能下馬步行。他們的馬,被身邊身后的太監(jiān)們牽著。鳳寥就拉著雍若的手一起下山。 快到村口的時候,鳳寥捏了捏雍若的手,十分柔和地安慰她:“沒事的!我會一直拉著你的手。” 雍若反捏了捏他的手,對他笑了笑:“好!我也會一直拉著公子的手?!?/br> 村口的一個曬谷場正中,有篝火的灰燼;篝火周圍,有桌有椅,有鍋有灶,還有許多被啃光了rou的雞犬豬羊的骨頭,以及一些破碎的酒甕和酒碗。 從篝火的灰燼殘骸來看,被燒掉的不僅有柴火,還有一些被劈掉的家具。 一些酒碗和酒碗碎片上,還有淡淡的血跡殘留,像是很多人聚在一起喝過血酒的樣子。 很顯然,就在幾天之前,曾有一大群人在此聚集,開篝火晚會,大吃大喝,歃血為盟。 很有些江湖好漢起事造反的樣子。 從曬谷場離開,雍若和鳳寥去了村里唯一沒被燒掉的那個院子。 這也是整個村子里,建得最好的一個院子。雖然它只有一進,卻是磚瓦房,成色也很新,大概才建好了一兩年。 院子的東廂和西廂房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 窗戶被拆掉了,家具不見了,可能是被弄到曬谷場上當(dāng)柴燒了。屋里還有一些隨地大小便的痕跡。 但這個院子的正房,卻保存得十分完好,十分干凈。 三間正房,中間是堂屋。堂屋正中,供著天地君親師位。 堂屋東側(cè)的白`粉墻上,卻被題了一首墨跡淋漓的反詩: 潦倒流離未覺哀,幼無父母長無財; 臟官旱鬼殺人地,草莽英雄聚義臺; 富貴榮華天不予,江山社稷我奪來; 他年若逞凌云志,太廟當(dāng)從此屋開。 這首詩的意思,十分淺顯直白: 雖然他小時候沒了父母、長大后又沒有錢財,生活潦倒,四處漂泊,卻沒有覺得自己很悲哀; 如今,骯臟的官員和旱災(zāi)在害死人,正是草莽英雄結(jié)盟聚義、揭竿而起的時機; 老天(或天子)不給他們榮華富貴,他們就自己把江山社稷搶過來; 如果這一遠大志向得以實現(xiàn),這間屋子就是他帝王霸業(yè)開始的地方。 作為一個對詩詞一知半解的人,雍若覺得這首詩寫得很有氣勢。 一個幼年坎坷卻心性豪邁、貧困潦倒卻胸懷大志的草莽英雄形象,被刻畫得栩栩如生。 可鳳寥看完詩以后,卻冷哼一聲,開始嘲諷:“口氣倒是狂妄!可惜書讀得不夠好,寫詩寫錯了格律。到了科場上,這就是一個名落孫山、連秀才也中不了的命?!?/br> 雍若虛心求教:“哪里錯了格律?” 鳳寥就說:“‘奪’字在入聲七曷部,是仄聲字。那個位置,應(yīng)該用一個平聲字才對!” 他轉(zhuǎn)頭看著墻上那首詩,臉色譏誚地說:“因此,他這個‘奪’字,用錯了!” 雍若覺得:鳳寥這話,有一點一語雙關(guān)的意思。 他真正想說的,其實不是這首詩錯了格律,而是題詩之人的行為亂了律法吧? 然而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她自然不會跟鳳寥抬杠,與他辯論詩詞應(yīng)以意為先還是以格律為先、或者古風(fēng)律詩與標(biāo)準(zhǔn)律詩的區(qū)別問題。 她只是十分附和地點了點頭:“你不說我還沒發(fā)現(xiàn)……這首詩,果然錯了格律!” 鳳寥略微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又轉(zhuǎn)頭掃了一眼那首詩。 “怪不得滿村子的房屋,只有這一間完好無損。哼,想從此屋開太廟,還得看他有沒有這個造化!” 鳳寥的語氣冷冰冰的,有一種淡淡的、被壓抑著的憤怒。 他抬腳就往屋外走,隨口吩咐小桂子:“把題詩的這塊墻皮割下來。小心一點,別割壞了!”又吩咐蘇名劍把地圖拿來。 兩名護衛(wèi)從堂屋里搬了桌椅出來,放在院子里。 鳳寥和蘇名劍坐在桌子邊上,就著夕陽的光輝,一起研究地圖。 “吳林縣現(xiàn)在很危險!”蘇名劍的手指,在地圖指點著,“我剛才結(jié)合阿蘭的說辭和這里的戶數(shù)估了一下,這個村子應(yīng)該被流寇裹走了一百多人。 “在這七八天時間里,只要他們再裹挾幾個村子,就能達到上千人的規(guī)模。 “如果他們此時混進吳林縣去,這個小縣城可接不下上千的流民。如果這些人趁機在縣城里殺官暴動,再裹挾縣城里的百姓,就可以達到數(shù)千人甚至上萬人的規(guī)模。” “搶完了吳林縣,他們就可以向周圍的秀山縣、安寧縣、薄縣、薛州府?dāng)U散。到時候,局面會難以收拾……” 鳳寥也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地圖,咬牙說:“此事必須盡快處理,否則讓他們這樣流竄下去,很快就能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