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
空往回一抓,那方才驚起的巨浪瞬息原封不動地又落了回去。他支著腦袋朝湖面看去,撅著嘴說:“神君,他們跑遠(yuǎn)了!”這么大的動靜,那只消失的小船都沒有出來,看來早已不在西湖了。闔桑有些頭疼地?fù)崃藫犷~角,擺擺手道:“罷了……”他抬頭,目光深沉地看著小船消失的地方,許久,忽而勾唇淺笑了起來,沉聲低吟:“來日方長……”白蟾宮,有意思……既然用到了生死線,就是存心想避開他。莫說小山神木魚破不了錢孝兒的生死線所織出的結(jié)界,就算他神骨未鎖,神力沛然,也不一定能將其破開。錢孝兒此人,是個怪胎,他并非道中之人,是三界六道中的一個異類,非人非鬼,非仙非神,非妖非魔,更非佛界中人,這世上無人能克他命宮,他的“義莊”更是飄忽不定,只要有錢,就可以在他的“義莊”逗留數(shù)日,或是避過生死禍劫,或是向他買來一切世上不能買賣之物。生死線,就是其中一物。此線非鬼神之力可察,變幻多端,闔桑倒是沒想到,錢孝兒居然會將此物買賣給白蟾宮。他忽而很好奇,白蟾宮是用什么東西換得此物,他可不信區(qū)區(qū)銀兩就能得到三界六道夢寐以求的生死線。原本一夜過去,闔桑是想會會這個令自己看傻眼的美人,一大早從山上下來,連誤入鬼寺的褚寧生都被他拋之腦后了,卻不想白蟾宮居然明目張膽地躲著他,這可讓闔桑覺得郁悶之極。想想多少美人對他投懷送抱都來不及,可偏偏這個白蟾宮三番兩次都不識時務(wù),看起來又不像欲擒故縱的把戲,難道他黑帝五子已如蛇蝎令人唯恐避之而不及了?失望之際,轉(zhuǎn)念想想,闔桑又覺得此行下凡,倒是遇到了好玩兒的人,愈發(fā)有趣了。反正現(xiàn)下又沒逮到白蟾宮,不如就四處游玩游玩,就像方才他說的一樣,他被貶下凡,時間多得是,來日方長嘛。作者有話要說:☆、第七回深山竹林間,一條九曲小池開滿了白色的蓮花,白蟾宮飛身踩上荷葉,幾度起落,停在了一個水潭前,潭前崖壁上掛著一縷瀑布,泉水洶涌落下,嘈雜的水聲不絕于耳。他抬腳朝著水簾走去,十指間變出幾根生死線,兩手交織,十指撥弄幾下,好似凡間的小童兒翻花繩,抬手一張,片刻便織成了一把偌大的紅傘,他舉起紅傘,避過頭頂?shù)乃煶镒呷?,片刻便消失在了水幕之后?/br>夜晚“義莊”行蹤不定,白日里,錢孝兒的鬼客棧會找一處有水的地方扎定根基。青煙竹林,九曲白蓮,就是“義莊”所在的象征。三界六道便有“孤煙吐霧青竹葉,九曲碧波白蓮花”這樣一句詩流出,以示“義莊”可能會出現(xiàn)的地方。和外面的竹林白蓮相反的是,義莊的地界,是很荒涼的,滿目黃土,四處飛沙走石,往上看不清天,望不見日月,往下看不清路,不見極限所在,像極了一條黃泉之路沒有盡頭,沒有方向。如此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便能看見一座孤零零的木質(zhì)大門,大門上的匾額上寥寥書著“義莊”二字,只有一盞慘白的燈籠,搖搖晃晃、忽明忽暗地高掛在門邊的木桿上。耳邊的風(fēng)聲陣陣呼嘯,宛如厲鬼的嗚咽。到了晚上,這里更是陰森恐怖。白蟾宮收起紅傘,生死線立馬化開,似幾只小蟲一樣縮回了他的袖中。他素白的衣衫被風(fēng)沙吹得不停翻動,進(jìn)了大門之后,瞬間,大風(fēng)就好似被隔絕在了身后的門外,周身的阻力突然消失。抬眼看去,前方是一座看起來有些寒磣的客棧,白蟾宮走過去,推開兩扇大門,混雜的氣息瞬間撲面而來。妖魔鬼怪,神佛仙人,其中這個人,是指的勉強(qiáng)能不受其影響的修道人。這就是錢孝兒不做活人買賣的原因之一,因為凡人的rou體根本承受不了這些氣息。幾個樣貌丑陋的妖魔鬼怪在一旁嘀嘀咕咕,看到白蟾宮時,直傻了眼。“來了來了!”“就是他就是!”“據(jù)說他就是錢老板的相好!”“是嗎?長得確實不錯,是個小娘子還是小白臉兒?”“沒見前面是平的么?!是個帶把兒的!”“哦……原來錢老板好這一口兒啊……不過這小白臉兒確實長得漂亮,嘿嘿!”……“兩只路引。”恍若不聞地走到柜臺前,白蟾宮將昨晚用黃紙包好的冤魂放在桌上,并在旁邊放了兩錠銀子。錢孝兒愜意地坐在柜臺后,執(zhí)著煙桿吞云吐霧,掀起眼簾淡淡瞥了白蟾宮一眼,隨口問了句:“昨晚睡得可好?”抬起一只手,懶懶地收好桌上的東西。白蟾宮挑了最近的一張桌子,背對著錢孝兒坐了下來,略有些疲憊地抵著額頭搖了搖:“怎么睡得著……蘇姑娘這次,竟然將書生打昏了。”錢孝兒低笑一聲:“真是心有靈犀,五公子昨晚也輾轉(zhuǎn)難眠?!?/br>白蟾宮蹙眉:“我今日來得這么晚,就是為了避免和他碰面,想不到他連書生都不管,直接追到了西湖?!鳖D了頓,有些不確定地問錢孝兒,“他真的是黑帝五子,雅五公子闔桑?”“問我?”錢孝兒略覺得白蟾宮問得有趣,慵懶地勾著嘴角,轉(zhuǎn)身朝著一邊的柱子磕了磕煙桿,接著說,“何不親自去問他?”抬頭對端茶送水的小廝阿大禮貌地笑了笑,白蟾宮對錢孝兒說:“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和他有任何交集。你是知道的,我做的這些事,一來要避地府追查,二來要避上界耳目。他是黑帝五子,無論如何,與他接觸過多,都對我沒有任何好處?!比舴侨绱?,他也不會故意避開他,直到現(xiàn)在才來義莊。黃紙包裹的冤魂原本就失了精元,渾渾噩噩的沒有地府路引,無法如常轉(zhuǎn)世投胎,多年來,除了被白蟾宮故意引去伽藍(lán)寺的男子,其余被倌興哥所害的冤魂,都是被他收集送到義莊,錢貨買賣,經(jīng)由錢孝兒之手送入地府。今日晌午才到此地,比以前晚了許久。錢孝兒聽出白蟾宮話里有話,他支起身子,想起昨晚一枚金葉子就賣了白蟾宮的名字,笑得更是歡快,只是吐出的話卻少了幾分溫度:“下回隨便將麻煩丟給我,可不就是這么簡單了事了。”這里雖是異途歧路,可他一向不太喜歡裝模作樣的上界人,妖魔鬼怪再丑惡,也比過人面獸心。說起來,不做凡人買賣,也是因為人心不足,貪得無厭,看起來面慈心善,說不定就是個衣冠禽獸,比鬼神還要可怕,還要麻煩。他錢孝兒愛財,并不代表他喜歡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