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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他跟著錢孝兒這么久,很難看到錢孝兒露出這種深沉嚴肅的表情。錢孝兒忽而將玉牌拋向他:“把這個給元剎,叫他交給蜀山天穸玄宗的掌門人長生真人,若他回得來,我就賣他一副棺材。”阿大穩(wěn)穩(wěn)接住玉牌,聽到錢孝兒的話,不禁打了一個冷戰(zhàn):“……老板,你……”“少說話,多做事?!卞X孝兒淡淡打斷他,慵懶地直起頎長的身子,一頭未綰的烏黑青絲落了幾縷垂在袒露的寬厚胸膛前,他捏著煙桿輕輕磕了磕,將燃盡的煙灰磕出。阿大連忙閉嘴,不再多問,五指合攏握緊玉牌:“我知道了?!贝鹆艘宦?,便朝屋外走去。看來,元剎又要倒大霉了,長生真人對除凡人之外的人厭惡之深,他即使未出過“義莊”,也經(jīng)常聽到入住的非人們談?wù)撈疬@個人。畢竟好幾次渡劫強留人間,不肯成仙神,也不肯墮落為妖魔,幾乎守著蜀山好幾千年,不論從哪一方面看,這個人都實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元剎是一只不折不扣的九命貓妖,讓他去接觸這個可怕得神界都有所忌憚的半神之人,真不知道錢孝兒是存心讓他找死還是怎么著。唉,只希望他這只九命貓妖有這么多條命,至少能留一條回來吧。另一邊,褚寧生三人被一股怪力扯下無底深淵,落到實處時,差點沒摔得粉身碎骨。說來也是奇怪,地面并不堅硬,摸起來像是一團軟rou,上下細微地起伏著,好似巨物跳動的心臟。“這是什么地方?”褚寧生摸黑緩緩站起來,他一直沒有松開蘇小慈的手,此刻,黑暗里,兩人依舊緊緊依偎在一起。“寧生,你還好嗎?”蘇小慈詢問褚寧生有無大礙,不遠處傳來木魚的抱怨聲:“摔死我了,媽的,早知道就松手了!”“木魚!你在哪里?”褚寧生十分害怕,他不過是一介窮書生罷了,八字帶晦,自生下來就一直走霉運,這次上京趕考,一路坎坷,難以言說,卻從未想過會遇到這樣的事。他不知道身邊的這些人都是什么來頭,也不想一一明白他們是何方神圣,一個蘇小慈和倌興哥已經(jīng)夠了,可現(xiàn)在身處這樣的境地,褚寧生也不清楚對自己這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來說,到底是對還是錯。唯一確定的是,他想離開這里,和大家一起平平安安地離開這里。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褚寧生嚇得魂飛魄散,大聲尖叫起來,聽到木魚的臭罵聲,才瞬間脫力地止住聲音。他不像蘇小慈和木魚不是凡人,在如此黑暗的環(huán)境里依舊可視事物,因此,就算知道蘇小慈和木魚都在身邊,仍舊提心吊膽,大氣都不敢出一口。蘇小慈指尖燃起一抹幽幽的鬼火,褚寧生這才看清四周的景象。這是個很奇怪的地方,沒有陽光,但四周卻生滿了密布的藤蔓,一眼望去,幾乎看不清石壁的模樣,只能看到藤蔓如同筋絡(luò)蜿蜒糾纏在一起,將石壁全然覆蓋。腳下的地面踩上去依舊是軟綿綿的,走起路來還會陷下去,腳掌即使隔著鞋襪,也能清晰感受到來自地面深處的深深震動,就好似他們方才所想到的那樣,此刻他們正身處一只龐然巨物的體內(nèi),而眼下正站在巨物的心臟之上。“那是什么?”憑著蘇小慈指尖微弱的光芒,褚寧生看到前方,一片漆黑里,有一團白色的東西蹲在那里,瞇了瞇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點,他低聲問身邊兩人,“好像……有個人坐在那里?”木魚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真見一個白衣人一動不動地坐在一個蒲團上。“何人在此?!”他厲聲朝那人影問道,卻見那人沒有動靜,便上前一步,再問,“是什么妖魔鬼怪將我們拖到這里,出來!”仍然沒人回答,褚寧生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對他說:“那不會是個死人吧?”木魚看了他一眼,指尖燃起幽幽火光,直接走上前去一探究竟,待走近,才看清蒲團上坐的,原來是一個白衣和尚——而和尚的懷里,抱著一具小小的嬰孩尸骨。后面跟上的蘇小慈和褚寧生看清和尚和嬰孩尸骨時,褚寧生驚訝這白衣和尚和那怪樹上將他們逼至這副田地的魔人一模一樣,仔細瞧那眉眼與神情,卻又覺得不妥,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這才是當晚在達多塔遇到的鑿畫大師。而蘇小慈則是看到那副嬰孩的尸骸,覺得心口莫名刺痛。木魚不太相信褚寧生的話,之前他對那樹上的魔人也叫“大師”,此刻卻說眼前這個和尚才是當初看到的那個人,這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長得一模一樣,還都是出家的和尚,只不過一個人黑衣魔性,一個白衣慈悲,簡直就像一個人的兩面,善惡之相,只不過被剝成了兩個獨立的人格。褚寧生百口莫辯,卻又覺得并非自己的潛意識作祟,只覺得眼前這個人才是之前那個神秘的和尚,又想不到什么證明的辦法,心底有些著急,抓撓頭發(fā)時,袖中突然掉出什么東西,直直滾到了和尚腳邊。正數(shù)落褚寧生的木魚噤聲,目光隨著那東西落到和尚腳邊,定睛一看,竟是一枚小小的銅錢。他心中忽而一動,揪住褚寧生的領(lǐng)子怒喝道:“那不會是你在塔里撿的銅錢吧?你居然沒有扔掉?”他以為書生再遲鈍,也不會蠢到以為那天晚上無緣無故遇到的和尚是活人,在塔里撿到的東西,細想之后還敢留下來,但看著褚寧生一臉不解地點頭時,木魚已經(jīng)覺得書生已經(jīng)不是蠢那么簡單了。“這古剎鬧鬼你不知道嗎?”狠狠地指了指旁邊的蘇小慈,木魚鐵青著臉色說,“看看你身邊的東西,她不是人!這里撿的東西,你還敢留著?你是不是存心找死?”雖不知這之間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但木魚直覺書生遇到這些事,絕非偶然。這一路,因是孤魂野鬼,蘇小慈和倌興哥沒少受這個小山神的奚落,本應(yīng)是習以為常了,但此刻聽到他那么直白地對褚寧生說自己不是人,她竟覺得心間刺痛,莫名有些受傷。“小官人,寧生不是故意的,他不過心性單純,不像我們想的那么多,你放過他吧……”雖心底難受,蘇小慈仍迅速反應(yīng)過來,抓住木魚的手,怕他一怒之下,真的傷了褚寧生。“放屁!”木魚甩開她,將書生推到在地,“他就是活得太舒坦了,就知道裝瘋賣傻,自己倒霉,還克身邊的人!你以為他真的蠢得不知人情世故?他是不想知道??!”激烈地喘息著,木魚看著弱不禁風的書生伏在地上小聲地咳嗽,沒有反抗,也沒有反駁自己說的話。方才若不是蘇小慈攔著他,他一定會掐死這個沒用的讀書人。只是,即使現(xiàn)在掐死他也于事無補,主子不見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