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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有一種想要全部說出來的沖動。“你以為生死線真的只是錢孝兒的法寶?”他低聲反問,隨之像是嘲諷著什么,垂首輕聲哼笑道,“那其實(shí)是錢孝兒用我生生世世的福蔭造出來的東西,他雖是道法之外的人,又怎么會有那么多逆天改命的東西,只不過是就地取材而罷了?!?/br>所以,錢孝兒不會輕易賣給他人奇珍異寶,只因?yàn)?,又有多少人舍得用自己的東西換取其他的東西呢。貪婪,并非以物易物,而是盡歸囊中。闔桑稍稍有些詫異:“那……”他想問,卻只說了一個字,有些遲疑地頓住了聲音。白蟾宮知道他想說什么,笑道:“不錯,生死線用盡,我所有的福蔭,前生前世,生生世世所積的德,都用得干干凈凈了。”歇了口氣,好似嘆息般,輕聲接著說,“現(xiàn)在的我,只有一身孽報冤債,要從頭再修福報,只不過,怕是難得如此了?!彼肫鹉潜惧X孝兒給他的寶鈔,不知道現(xiàn)下會變成什么模樣呢?“那……那把艷傘?”闔桑問。白蟾宮很輕地笑了一下,輕得就好像天邊的煙云,好似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他說:“那是我的過去,我用我的過去與錢孝兒交換,讓他替我織了一把這樣的傘。”闔桑疑惑,想抬起折扇抵住下顎,一下?lián)淇?,才想起折扇早已不知道掉在什么地方了,有些掃興,他將手撐在地面,說:“我不太明白,你是說你用過去的記憶,換了那把庇護(hù)你的奇珍異寶?”白蟾宮搖頭:“不對,不是記憶,若是記憶,我還有,我什么都記得。我所說的過去,是我與過去的緣?!彼D了頓,看向闔桑,“你記得我曾經(jīng)為人的時候,是蜀山天穸玄宗長生真人的弟子吧?若沒了我和他那一絲的師徒緣,即使他還記得我,現(xiàn)在將我找回去,種種因果,依舊會令我們擦身而過。或許,這便是人間常說的有緣無分吧?!?/br>闔桑似有所思道:“這么說,青魚精不記得,也是因?yàn)槟銈冎g已經(jīng)斷了緣?”白蟾宮點(diǎn)頭:“可以這么說吧。”他看著闔桑,沒有溫度地笑著,“那么你呢?黑帝五子,雅五公子,你的眼睛里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明明被鎖了神骨,為何還能驅(qū)動神力?”他很好奇,這個傳說風(fēng)流成性,幾乎無所作為,但卻有很強(qiáng)大的神力的黑帝五子,究竟身上隱藏著什么樣的秘密。他忽然想到,是不是他此次被貶下凡,其實(shí)也是一場陰謀呢?“五公子,難道這時你還要對我有所保留?”白蟾宮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他,他并非喜歡窺視他人的秘密,但是他白蟾宮既然告訴了他想知道的事,那么對等的,闔桑就應(yīng)該說出自己的秘密。闔桑笑:“我當(dāng)然不會言而無信,你想知道的,我會告訴你?!?/br>白蟾宮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對他的回答似乎很滿意,做了一個請便的姿勢。闔桑吐出一口氣,收回目光,漫無目的地看著頭頂這口巨缸的出口,那幾個鏟雪的小鬼,早在白蟾宮破冰而出的時候,嚇得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這是‘虬’?!彼吐暰従彽?,“你應(yīng)該知道,這世間所有人,并非是長生不老的,想要永生不滅,就算是仙佛魔神,也是要入定蓄養(yǎng)精氣的。我們與凡人最大的區(qū)別,不過是活得更久,不怎么經(jīng)過輪回,一減一增為一小劫,二十小劫為一中劫,四個中劫則是一大劫,每一劫便是入定之日,神界有神墓,佛界有佛窟,仙界有仙冢,皆是入定人的渡劫之地。”“女媧補(bǔ)天之后,便入定渡劫未再出世,其他三皇五帝,不愿放棄掌中權(quán)力,以青帝伏羲為首,已是七個小劫不曾踏入神墓,他們爭了這么久,早已虛弱至極,連我父帝顓頊也是如此。可這種不愿入定的神人會得一種病,姑且算是一種病吧,”他抬手摸了摸左眼上的“虬”,另一只眼睛里有著一抹落寞,“神力不會枯竭,源源不斷,不受控制,幾近暴走,身體某些地方會長出這種類似樹根的東西,后來,我們就將他叫做‘虬’。只要‘虬’一天扎根,只要不愿入定渡劫,即使斷了神骨,神力也不會衰退,直到某一天整個人被其吞噬?!?/br>“所以,”白蟾宮已經(jīng)明白他想表達(dá)什么,他接過話,“上界這次罰你下凡,明著是因?yàn)槟阕黠L(fēng)不妥,其實(shí),是想利用你,找到拔除‘虬’的辦法?!?/br>闔桑卻笑著搖了搖頭:“你想得太多了,我此次被罰下凡,確實(shí)是與神女有染,他們并不在乎‘虬’,也從不將這東西放在眼里,即使找到拔除‘虬’的辦法,恐怕也不會想去動它?!?/br>白蟾宮臉色微變,片刻,明白了闔桑話里的意思,深深看了他幾眼,沒有說話。闔桑見白蟾宮神色古怪,知他心底想的什么,便說:“不過,我此次下凡的目的,確實(shí)有一個是為了‘虬’?!?/br>他抬手作勢晃了晃:“你還記得我掛在扇尾上的玉牌吧?當(dāng)時為了向錢孝兒打聽你的來歷,被錢孝兒那個jian商詐了去,”他收回手,嘴角上揚(yáng)的弧度不減,輕聲接著說,“那是我娘親留給我的?!?/br>白蟾宮一怔,猛地看向闔桑:“你……”神界公子一向稱自己的母親為大家,就像叫他們的父親為父帝一樣,是神族公子對于長輩的一種尊稱,此刻眼前的黑帝五子卻如同平常人將自己的大家成為娘親,由此可見,僅從一個稱呼來看,如果這個神族公子沒有在做戲,那么他對大家的感情要比對父帝深厚太多。沒有在意白蟾宮露|骨的懷疑,他繼續(xù)說:“我的娘親,她很愛父帝,也很疼愛我,她不愿看著父帝受‘虬’折磨,她很聰明,便與我高陽氏的家臣,管理星辰祭祀的天演一族,尋找著拔除‘虬’的辦法,但她……耗盡心血,也沒能找到解決的辦法。結(jié)果,被‘虬’吞噬,或許,墮入輪回重修神骨,或許什么也沒有。天演一族現(xiàn)在的家主與我差不多年紀(jì),也是許久未入定,不過斷斷續(xù)續(xù)的,每五百年會有一個小輪回,因此并未被‘虬’所纏,他一直在幫助我,恐怕近日便會蘇醒。”白蟾宮沉默,他已經(jīng)明白為何闔桑會染上‘虬’,為何想要找到拔除‘虬’的辦法,但他說不出口,因此只能選擇沉默。他忽而想到什么,轉(zhuǎn)頭看著闔桑說:“這么說,你這么風(fēng)流又有些乖戾的脾性,愛做戲,百花叢中過,又片葉不沾身,都是做給他們看的?”沒料到白蟾宮如此直接,闔桑被他噎得一時無語,他有些無奈地說:“蟾宮,你用不著全都說出來?!?/br>白蟾宮收回目光:“我只是覺得,聊了這么多,是時候找出路了?!?/br>闔??粗歉辈唤饲榈哪?,莫名覺得這樣的白蛇竟有些可愛,笑道:“當(dāng)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