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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說:“我知你沒處撒氣找上了我,若我真想害你,就不該在這時候讓你知道真相?!?/br>這話像是什么地方刺激到了白蟾宮,他身形猛然一頓,沉身落在了柜臺前,隔著柜子,舉劍指著錢孝兒。“你早就知道顧臨娘是江敏的轉(zhuǎn)世?”他問。錢孝兒毫不掩飾地點了點頭,點燃煙斗里的煙絲,深深吸了一口:“天下沒有我錢孝兒不知道的事,顧臨娘是江敏的轉(zhuǎn)世也毫不例外?!?/br>“你為什么不告訴我!”白蟾宮沖錢孝兒吼道,低沉的聲音略帶痛苦。錢孝兒一聽,似是覺得可笑,咧嘴笑問:“告訴你又如何,她是顧臨娘,并非江敏,江敏不是早在當年就死在你懷里了嗎?”白蟾宮感到胸口一窒,舉著的劍更往前了一分:“你明知道……”“我知道什么?”錢孝兒打斷他的話,“知道你若是曉得她是江敏的轉(zhuǎn)世,你就不會為了白龍女的遺孤害她?還是知道你若是曉得她和求那羅什有一段姻緣,你就會放過求那羅什?或者,知道你曉得她是江敏的轉(zhuǎn)世之后,你愿意為她放棄一切的計劃?”“……”白蟾宮語塞,抓著劍柄的手不停顫抖。“白蟾宮,你看看我給你的那本寶鈔,”錢孝兒的煙桿一揮,從白蟾宮袖中飛出一本泛黃的書冊落到地上,屋內(nèi)莫名刮起一陣風(fēng),吹得書頁急速翻動,他指著書冊,對白蟾宮說,“那上面每個人,都是你的冤親債主。如果我告訴你顧臨娘就是江敏的轉(zhuǎn)世,你幡然醒悟,沒有做之后的一切事,你說,這會不會對于真正的顧臨娘而言,太不公平?你放過這許多人,依舊還是為了自己,卻并非可憐他們?!?/br>書頁內(nèi),是一個個被紅色的朱砂畫了叉的人名,和詳細的生辰八字,有姓王的,有姓張的,有姓李的,也有都是姓王或者姓李的,總之,每個人的名字都不一樣,生辰八字也各有不同。白蟾宮轉(zhuǎn)頭看著書冊,握著劍的手微微有些下垂,心中陣陣絞痛,卻什么話也說不出來。錢孝兒看了他一眼,接著說:“凡人一生自出生,只有一個生辰八字,就算名字再如何改變,生辰八字卻是變不了的,更改運勢,卻也不能真正改了命。短短幾十年,死后下到黃泉,喝下孟婆湯,投入輪回,便又是另一個人。白蟾宮,輪回并非只是將一個人的記憶消磨,然后從頭開始,而是另一個人的新生。顧臨娘就算是江敏的轉(zhuǎn)世又如何?她已經(jīng)不再是江敏,只是一個跟江敏有著同一個魂魄的外人而已。若你強求,當年顧臨娘站在你面前,你可有一分一毫認出她是江敏的轉(zhuǎn)世?就算你認得,那顧臨娘身上流的血,可有丁點和你身上的血脈相同?又或者,哪怕你對她還有一絲的憐憫和記憶,卻還是因為你的親妹江敏。你倒是說說,這樣是不是真的對顧臨娘太不公平,對那一世十月懷胎將她誕下的父母太不公平?江月,你不得不承認,你還是你,又或者不是你,但她,卻絕對不再是江敏。”白蟾宮身形猛然晃了晃,指著錢孝兒的白鱗劍瞬息失去支撐垂了下來,失神地看著地面。他搖著頭,垂死掙扎般,輕聲喃呢:“你哪怕提醒我一分,只提醒我一分……”錢孝兒沉重地嘆息一聲:“你還是看不透,”問白蟾宮,“你仔細想想,難道我真的沒有提醒過你嗎?”白蟾宮聞言,瞬間恍惚,抬頭不解地望向錢孝兒,回憶如潮水襲來,他不知不覺去回想著自遇見錢孝兒的這許多年來,他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你真的要這么做?可別到時候后悔?!?/br>“求那羅什已經(jīng)夠慘的了,你這么對顧臨娘,是不是太沒人性了?晚上睡得著覺?你的良心會不會覺得不安?”“寶鈔上的名字越來越多了,你說,若他日真有報應(yīng),會是個什么報應(yīng)法?”……“白蟾宮,你要明白,這兩件寶物不僅是神兵利器,傘里還有三十幾縷被你所害的冤魂,你遲早要還清這份債的?!?/br>“白蟾宮,我始終想問你,做了這么多事,可曾有過悔意?”“你要記得,那傘里,還有不少你的冤情債主。欠下的,始終有歸還的一天?!?/br>……一口鮮血嘔出,濺在地上印出一朵鮮紅的血花。白蟾宮的劍落在地上,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息著,他的眼眶通紅,似是有淚從眼角劃下,滴在血水里,分不清到底是血還是淚。錢孝兒沉默,無聲地抽著煙,片刻,忽而對白蟾宮說:“對了,青兆已經(jīng)徹底重生,你要不要去看看他?”白蟾宮身形又是一晃,徒然坐倒在了地上。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晚了,周末兩天不更新修改錯字☆、第七十一回“大人,找到了,找到了!”肖時書四人已經(jīng)在伽藍寺停留了一天一夜,也找了一天一夜,其中對此事最為好奇的轎夫趙六,在肖時書的指引下,只一個人就挖出了顧臨娘的三副殘骨,腿、手,和胸骨。這會兒,那個比趙六膽子略小的王五也興奮地大叫起來,在野荷池邊的假山下,找到了顧臨娘的另一只手臂。趙六將王五找到的手骨放進包裹里,四人就地將包裹攤開放在草叢上,檢查還缺了什么。一直扶著肖時書的小廝肖安舉著一根手指清點數(shù)目,一共是六副殘骨,兩只手臂、與腿骨,胸腔和腹部,算下來,還缺整個頭部。“少爺,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還差頭顱,怎么辦?”肖安有些泄氣地對肖時書說,這一天一夜雖不長,但也不短,幾人四處在伽藍寺里又挖又翻,幾乎將整個荒寺翻個底朝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些,卻缺了最為重要的頭顱……趙六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擺放骨骸,他雖是個粗糙的漢子,隔著布拾起骨骸的時候,臉上都是十分恭敬肅然的。他對此事極為熱衷,并非只是覺得異聞有趣,心底多少也是覺得顧臨娘實在可憐,人已歸于黃土這么久,卻不得安寧,無法投胎轉(zhuǎn)世,自己若能做個好事幫她一把,也算是積福積德,免得顧臨娘的怨氣再在吳州鬧得風(fēng)雨滿城,人畜難安。“大人,還少了頭顱,你怎么看?”他抬頭看著手帕捂著口鼻不停喘息悶咳的肖時書,看得出,這沒日沒夜的尋找骨骸,已幾乎用盡了他的體力,若非有肖安扶著他,恐怕隨時都會倒地不起,這位大官人難得的正氣,是個好官,趙六也不想他因為一具殘缺不全的骨骸有任何閃失。“井中池里,殿下塔底,石燈獸下,荒草叢生……這些地方都找遍了,為何還少了頭顱……”肖時書低聲喃喃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