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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殊君道：“你和水月君又有什么關(guān)系？現(xiàn)下只有我一人，你也說說？”

現(xiàn)下沒有旁人，雨燕早脫了那活潑少年的畫皮，他陰沉沉道：“什么關(guān)系？我和水月是不共戴天的關(guān)系！”

云殊君譏諷道：“你果然是個人物，若是叫我去騙人說我與宋臨霜是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還不如捅我?guī)椎??！?/br>
雨燕微微皺眉，似乎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但像是忍不住對水月君的恨意，又道：“我畢竟比你多活了幾千年，養(yǎng)氣的功夫好了些，道長也不必羨慕?！?/br>
云殊君道：“你比我多活了幾千年，修為還是這副模樣，我的確不羨慕?！?/br>
我頓了頓，縱然現(xiàn)在依舊提心吊膽，卻忍不住笑了出來，心想，云殊君什么時候這么……這么尖刻了？

水月君悠悠道：“他一向如此?！?/br>
我驚道：“你怎的！”

水月君道：“你莫忘了，這里是我的幻境。你身在其中，我怎會不知?！?/br>
我楞了一下，頓時大窘！若真是如此，那我之前腹誹他的豈不是……

水月君又百無聊賴的伏上石桌，他的衣袖遮住了他的半張面容，只能看到他的明眸半闔，嘆息道：“我也不愿?！?/br>
我正想說什么，那廂雨燕已經(jīng)冷笑一聲道：“隨你怎么說罷，畢竟碰到水月那種人，就算是三界中最厲害的上仙也難逃被他玩弄掌中，我也不算什么！”

我與云殊君俱是皺了皺眉，我情不自禁的又望向水月君，卻見他正抬眸望著雨燕。

云殊君道：“你能不能平心靜氣的和我說說，你，慕賢，和那個鶴別，究竟和水月君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

他嘆了口氣，道：“我和鶴白總被牽連進(jìn)來，著實(shí)冤枉的很，總該讓我……讓我死個明白?！?/br>
”鶴白？“雨燕沉默了一下，道：“你見過妖成仙嗎？”

云殊君道：“修不同道，如何成仙？”

雨燕恨道：“那是因?yàn)椋瑥?qiáng)壓住欲｀望也可以不食人！！鶴別他……他心地善良，從未食過人！”

聽聞此言，云殊君身形不由得晃了晃，眉心蹙的越緊，道：“鶴別就是你口中成仙的妖？”

雨燕傲然道：“不錯，鶴哥哥是天下最厲害的妖，東玄崇恩兩個廢物聯(lián)手都打不過他！”

我逐漸開始不信了，仙界五位上仙，東玄君和崇恩君兩位武神出身，怎么可能……兩人聯(lián)手都打不過一只白鶴？還是一只妖？

我無意間掃過水月君，只見他不知為何眼也不眨的盯著我，我一時窘迫，連忙摒棄雜念，強(qiáng)迫自己什么都不想了。

雨燕繼續(xù)道：“只是他……他兩邊都靠不到岸，他做妖時，見不得慕賢食人，便要阻攔，后來成仙了，又見不得仙界斬妖，每每要阻，他……他就是這樣的人啊……”

云殊君亦微微動容，我想起，那日妖節(jié)之后，我與他在城郊樹林，化回原身載他飛回家，他也同我說，凡人成仙，很寂寞。

“你們根本無法理解的吧，他成仙后，那些上仙都懼他厭他，只有那個水月待他好，他傻，就信了，呵，水月，那位水月上仙又怎會——”

雨燕的聲音忽然消去，那兩人的身影驟然消失。

我吃了一驚，驀然回首，只見水月君漸漸蜷起手指。

我的話在嘴邊過了幾回，最終只是道：“仙君，我們……無意探知這些舊事?，F(xiàn)下當(dāng)務(wù)之急，請，請和我去，去救云殊君！”

水月君的手抵在桌上，似在按捺什么，最后只是輕輕吐出一口氣，平淡道：“云殊君，與我何干？”

我怔了怔，他一向不管旁人的事，只是連救過我們幾次，我便當(dāng)他對我們另眼相看了！著實(shí)自說自話，只是現(xiàn)下云殊君身處險境，他這時候說出這樣無情的話來，我沒來由的升上一股怒氣。

我直道：“那便請仙君放我回?zé)o間山！我自己去救！”

水月君道：“白鶴，就算我應(yīng)了你，你又怎知去了便是真的去了，不是我的幻境？”

第二十六章再回鏡湖

水月君突然來了這樣一句，我只覺得詫異。

只是我剛剛闖入他的幻境見到那些過往，又見他現(xiàn)下如此頹然的樣子，突然覺得他的性子古怪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

說不定水月君也覺得永生很寂寞罷。

我試圖好好同他說，忍氣吞聲道：“仙君，敢問你為何要阻我？”

水月君輕嘆了一聲，道：“這些事，本與你無關(guān)。”

我道：“云殊君的事怎么會與我無關(guān)？”

與其說與我無關(guān)，我倒覺得和你有關(guān)的很，若不是你在無間山施以持續(xù)千年的地獄幻境，我們又怎的會落到如此境地？

一念至此，卻想到現(xiàn)下仍然身處他的幻境，那豈不是……

我抬眼偷看他的表情，見他仍然仿若無事，只是眸中寂寥之意更甚了。

他道：“你說的不錯。”

我一時間不知道他說的是我口中那一句，還是心里想的這一句，只是還不待細(xì)想，他便站起身道：“我送你離開這里?！?/br>
我道聲了謝，直接周圍景色憑空又換了一番天地。

這次我與他站在鏡湖邊，月色正好，湖面微漣。

他的身影像是要溶在月色中了，越發(fā)縹緲不明，只見他用手指了指鏡湖道：“去罷?！?/br>
上次是他拉著我穿過這片湖，才回到真正的鏡湖邊，如今卻見他沒有這個意思，我救云殊君心切，也懶得與他說什么，縱身便躍進(jìn)湖中。

那次明明入水卻不見水珠沾身，這次不知為何，卻是實(shí)實(shí)的砸進(jìn)湖水中，激起巨大的浪花來。

冰冷的湖水一瞬間淹沒了我，我猝不及防之下，連嗆幾口水。

我的臉微微一熱，心想身為白鶴，入水還會被嗆，也太丟人了些。

這樣想著，便屏住氣，想要化回原身浮上水面換個氣再沉下去，哪知道那平靜的湖面下，竟然暗藏洶涌，一股巨大的漩渦拖著我不停向湖底墜去。

我內(nèi)心一慌，一口氣盡數(shù)散了，再吸入時只覺五臟六腑全部浸入了如冰刺般的湖水，難受極了。

情急之下，我試圖運(yùn)轉(zhuǎn)靈力對自己施個避水術(shù)，奈何身在此地與凡人無異，探不到自己體內(nèi)的一絲靈力

我意識越發(fā)模糊，荒涼的想，該不會溺死在這里罷。云殊君……云殊君可怎么辦。

湖面上忽然發(fā)出一道溫暖的光。

那光向我照來，緊接著好像有人抱住了我。

那人在我耳邊輕語，可惜我身處湖底，什么都未聽清。

我的意識漂浮著，覺得那好似是一句“不要去”。

待我再回過神來，只見自己立在鏡湖邊的青石上，周圍是一派熟悉景象，我身上毫無水漬，水月君離我遠(yuǎn)遠(yuǎn)地站在那邊，負(fù)手望著湖面，面上一副再平常不過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