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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在樹下。這一下摔得疼倒是不疼,主要是再一次被云殊君看到了丟人的樣子,氣得我又嘔出一口血。好在換來云殊君驚呼一聲,他忙撲過來扶起我的上身,我趁機一把拉住他的袖口,委屈地看了他一眼。云殊君緊緊皺著眉心看我,不知為何神情這樣凝重。他一手按住我的心口的血洞,對東玄厲聲道:“兩位若無旁的事,請回罷?!?/br>都到了這個時候,我卻忍不住笑了笑,瀕死之人五感開始衰退,天下沒有人比我更有經(jīng)驗。我大約知道云殊君東玄君和崇恩君在和云殊君爭論什么,只是此時我的眼中耳中,只有一個云殊君了。我輕輕喚了他一聲。從我的視線,只能看到他的喉結(jié)忽然輕輕滾動了一下,終于他還是緩緩低頭望向我,低低道:“你這又是何苦?”我想對他說,我答應你的事,哪有沒做到的呢?誰知他又輕聲道:“你若是不愿去殺水月君,為何要勉強自己?殺都殺了,又何苦將自己傷成這樣?”“……云殊……”我氣得閉目緩了一下,天旋地轉(zhuǎn)間,我再也顧不上旁的了,只是搶道:“云殊君,你聽好了?!?/br>“什么?”他蹙眉再次燃起療傷白霧,探到我胸口時,被我一把抓住。我摩挲著他的手腕,搖了搖頭道:“不必,你且聽我說就好了。”我說完,費力地看了看那兩位上仙,見他們神色各異地抱臂戳在我們面前,一點也沒有回避的意思,我只得繼續(xù)對云殊君道:“我答應還你鶴白,這話從我口中說出,定然作數(shù)……”云殊君極輕地截口道:“莫要說這個了……我自知你是為了寬慰我,我心領(lǐng)了……你倒也不必……”我沒力氣與他爭辯,大限將至,我只得一味自說自話下去:“我會將我的魂魄抽離這個軀殼,還你一個原原本本的鶴白……只是這法子有個不足之處……”“你在說什么……”云殊君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眸。我一口氣接下去道:“我和他的內(nèi)丹合為一體了,想要如此行事,只得先毀去內(nèi)丹,可是毀去后他又少了魂魄……恐怕……恐怕你是要將他從一只小白鶴養(yǎng)起了,”想到那景象,我忍不住笑了一下,道:“那鶴因著少了魂魄,多半會又笨又呆,你且耐下性子養(yǎng)個幾百年,待他再次修煉結(jié)丹,便可以化回人形了……”話音未落,云殊君已然反應過來,他飛撲到我身上,鉗般抓住我的手腕。我盯著他的通紅的雙眼,略帶傷感地順應著他的動作,在他眼前緩緩攤開手掌。我的掌心有一層金色粉末,剛剛攤開,便被微風拂走了大半。隨著這陣風,這次我是真的看不清他的神情和聲音了,但是我竭盡最后一絲氣力,向身后的樹枝上探去,摸到了那張紙箋。眼中越發(fā)模糊了,我只得輕撫著那張寫著鶴白的紙箋,我雖然聽不到他的回答,卻還是笑著賭氣道:“這個還你,下次寫個我名字的紙箋,記得……燒給我?!?/br>眼前的景色漸漸變?yōu)榧儼咨鞘菬o盡的潔白。突然感覺身子一輕,之前胸口的疼痛也不見了,我只覺得從未有過如此舒服的時刻。我用盡全力一掙,便覺得自己像是沖破了巨大沉重的枷鎖,我拍了拍翅膀,長鳴一聲,一飛沖天。如同很久很久前,我第一次有了靈識時一般。只是這一次我周身并無實體,滿是白霧。我迎面沖向一道風。第六十五章深冬時節(jié),不知何時起又飄起了雪,鵝毛大的雪花往我臉上撞,撞的生疼。洗劍池的池水早就結(jié)冰了,但是仔細聽可以聽到雪花沙沙落在湖面上的聲音。天地間只有這細微的聲響了。我越發(fā)覺得冷了,忍不住裹緊了大氅,索性把身子往后一仰,倚在樹干上喘了口氣,想著把這壺酒喝完,便該回去了,不然我這具破身子又該……我提著酒壺喝了一口,喝一口便要咳上半天,咳著咳著又忍不住吐口血。就這樣喝一口酒,咳兩聲,吐口血,再暗罵一聲水月君,如此往復幾輪,這壺酒終究也就喝完了。我剛剛扶著樹干站起身,就聽到衣袂輕響,有人身法矯捷,向我而來。我望向那人行來的方向,胡亂翻出袖口擦了擦唇邊的血跡,正想把袖口折回去,就聽一個少年是聲音又氣又急道:“師兄!你怎么又這樣任性作死!”不等我回答,這人已經(jīng)一把扶住了我,撫著我的胸口道:“真是一個看不住你就……”一股內(nèi)力帶著暖流從我的胸口源源不斷的流入,我終于緩上一口氣,悻悻道:“小闕,說了許多次了,你可以叫我大哥,或者直接叫我名字,就是不要叫我?guī)熜帧矣植皇悄銕熜帧!?/br>小闕不理我,只把我連拉帶拽地拖回屋內(nèi),扒去我的大氅和外衣,將我塞進了被窩里。做完了這一切,他便無聲地守在我床邊,一言不發(fā)了。其實,我一直不太喜歡這屋子,永遠彌漫著散不開的藥味,若非如此,我又何必躲出去喝酒。我試探地伸出左手,手心向上攤著,靜靜地等著他的手放上來,誰知等了又等,卻等了個空。我問道:“怎么?”小闕終于吱聲了,他惡狠狠道:“我在氣你!”我自知理虧,與這小孩子又沒什么能夠解釋的,便寬慰道:“好啦,我這廢人也該有喝酒的權(quán)利罷,況且這不是好好的?”說完一股腥甜涌上喉頭,我藏在被子下的右手死死按住床板,活生生又給吞了下去。小闕忽然雙手抓住我的左手,道:“師兄,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你的眼睛不方便,若是連身子都要被你這樣糟踐,你……你……”說著,便有冰涼的水滴吧嗒吧嗒地掉在我手背上。我本想說,你這就太小看我了,誰死了我都死不了。只是這事不足人道,我又拗不過他,只得老實保證道:“好罷,開春之前我都不出門了?!?/br>這下小闕才不糾纏此事了,他褪去靴子,自顧自的爬上床鉆進被窩,倚在我懷中,我也環(huán)住他,哄道:“我記得,今日是一年一度弟子比武的日子,你這是比完了?清溪夸你沒?”小闕在我懷中悶悶道:“師兄,你不該直呼師父的名字。”我一陣心痛,心想連清溪那個小道士的名字我都不配直呼了,什么世道……小闕又道:“即便你不曾跟著師父習武,但是師父一直將你當做我們的大師兄,叫我們好生尊敬你,怎么反而是你次次都直呼師父的名諱,還都不許我喊你師兄……”我干笑道:“師兄可不是好當?shù)?,師弟什么的還是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