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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地撫上他的腰身想要尋到傷處,他只顧著與我生氣,身上的劍傷就任由它淌著血,血腥氣越發(fā)彌漫。他默默地任由我動作,摸至腰側(cè),他突然身子微顫,瑟縮了一下。自從認識他,便總是看著他受傷,零零碎碎數(shù)不清了,大多時候,他都十分冷靜地料理好自己的傷勢,那剜心之痛,那割裂血rou的傷害,這一切仿佛對他來說都是那樣不足為道。我捻了捻指尖的粘稠,嘆氣道:“鶴白的事,容我想想……只是你的傷處莫要耽擱了?!?/br>云殊君不知是也想按住傷口,還是怎么……竟然也覆上我的手,隨后消沉道:“你在想什么?在想,云殊君原來也是會疼的么?”我被他說中心事,只道:“你雖有妖力護體,也不要這樣不愛惜自己……不要讓旁人為你擔心?!?/br>云殊君道:“這世上若論‘不愛惜自己’這件事,有你專美于前,我也不算什么?!?/br>聽他句句帶刺,像是極為氣我,我一時卻有些隱蔽的欣慰。我想,他這樣生我的氣,心中定然還是掛念我的……原來他也希望我活著……原來……他為了我這樣傷心。想到這里,多年來早已心灰意冷的心中,竟然緩緩溢滿了暖意。我又嘆了口氣,抓著他的手腕晃了晃,道:“快些使個療傷術出來?!?/br>云殊君這次不再反駁我了,點燃了療傷白霧,一股清涼之意順著他的手腕散下來。我抓著他的手按到傷處,誰知剛一按上去,那療傷的法術便散了。我一怔,隨機反應過來,哄道:“莫要鬧了,療傷術?!?/br>他的手腕全然沒有用力,被我一晃,又晃出一個白霧,我再次抓著他的手覆上腰側(cè),果然剛一挨上,那霧又消散了。我漸漸蹙起眉,略帶責備地喚了他一聲:“云殊君?!?/br>云殊君淡淡道:“干嘛?又不是我故意所為,我們還置身幻境中,這療傷術自然時靈時不靈?!?/br>“好罷?!蔽抑坏盟合挛业囊聰[,一圈一圈繞過他的腰腹,最后打了個結,道:“先湊合一下,出去后你記得要好好休養(yǎng)?!?/br>云殊君似乎對于“出去”興趣缺缺,他曲起一條腿靠在車廂上,道:“出去后你想要做什么?”我略一沉吟,道:“我會和你一起走?!?/br>云殊君似乎怔了一下,我繼續(xù)道:“無論如何,我一定要為你搞清楚鶴白的魂魄去了哪里?!?/br>“去了哪里……”云殊君道:“誰知道呢……也許是從一開始,也許是在你被隋河暗算那日,也許是你在孤山自戕時,早已無處可尋了……甚至,‘他’究竟是誰,原名是什么,我們都再也不會知道了。”我聽他興味索然的口氣,忍不住道:“云殊君……可是你那樣愛他……”云殊君道:“愛的是他,還是他體內(nèi)的你,我已經(jīng)分不清楚了,當年為了分清楚此事,我逼死了你,那之后,我無時不刻不在悔恨煎熬,我當年想,定是我說的話傷了你,你不愿原諒我了,后悔了許多年,我為了好受些,便開始恨你,恨你高傲,恨你決絕,恨你為了那些不假思索的話就自戕,恨到最后我才明白……傷人的話本就不該說出口……”“我不曾……”云殊君打斷我,長舒了一口氣,道:“現(xiàn)如今你還在我面前,這已然是天命垂憐于我了……說不定我遇到的所有倒霉事,就是為了換來這一次反悔的機會,至于旁的事,我不愿也無力分清楚了,我想……人世間的感情,大抵都是這樣千瘡百孔的罷?!彼嗣业哪槪届o道:“而你……你也不要追問我了,好么?我并沒有好好地答他一句“好”還是“不好”。在我心中,云殊君是一個很純粹的人,恩怨和愛恨,都分得那樣清楚。而此番相見,我卻覺得他言談間盡是破敗的蕭瑟,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了。他還是他,可又不像他了。我憂愁地想,云殊君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苦……難道說……我當年真的錯了?明明我本意……并不是為了讓他如此難過啊……思忖間,云殊君拽著我的衣襟,緩緩向他扯去,我溫順的依著這力道,最后一刻按住車壁,低頭對他道:“你要作甚……”云殊君環(huán)上我的肩膀,他輕淺的呼吸拂著我的脖頸,他輕聲道:“要做么?”“……你……”我頓時猛地一退,卻被他早有準備的扯住,我窘迫道:“云殊君!”云殊君長嘆了口氣,挑著我的下巴道:“你我都活了這么多年了,你還要擺出這副震驚的神色給誰看?”我道:“我……可是……”話音未落,我的唇邊便被輕輕地吻住了。他細細碎碎地吻落在我的唇間,極為溫存,他仿佛極其沉溺,一手環(huán)上我的后頸,一手探入我的衣襟,若有似無的劃過我的胸膛。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然褪去了我的衣衫,他湊到我耳畔哀聲道:“答應我,不要離開我了……”我艱難的吞咽了一下,伸直手臂將他推遠,道:“云殊君,你……不必如此……你這樣,我、我只覺得更加心疼你。”云殊君隨口道:“心疼我?心疼我作甚?還是疼我罷……”聽到他如此大膽的言辭,我登時更是手足無措。云殊君又默不作聲地解開道袍,我連忙掩住他的衣襟,僵持半晌,終于,他幽幽道:“你究竟想要怎樣?我能說的都說了,你若是想要聽’對不起’,一千句,一萬句我也說給你聽……除了趕我走……旁的,我都為你做……”我心痛的難以自抑,顫聲道:“云殊君,請你斷不要這樣輕賤自己……我從來都沒有怪你……”云殊君似全然不信似的,隨口附和道:“是么……”我咬了咬牙,道:“我一直愛慕著你,從來不曾變過,你莫要怕……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你千萬莫怕……”這一次,換我緩緩地抱住了他。云殊君許久沒有動作,他木然被我抱著,不知過了多久,他輕輕一歪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捂住他的雙眸,與他相依了很久很久,只覺得四下寂靜,最是安心,不由道:“這里真好啊……當下只有你,你也只有我,再也沒有外界的恩怨紛爭來糾纏我們了……”云殊君帶著低低的鼻音“嗯”了一聲。一行潤濕順著我的手腕滑下我的袖中,我沒有說破,只是輕輕喚他:“云殊君,云殊君?!彼坪跚f言語匯到唇邊,也只能喚一聲他的名字了。我喚一次,心中便軟一分,喚了不知多少次,便只剩一個他了。云殊君睜開雙眸,他的長睫sao著我的掌心,靜靜道:“若是我也可以施一個幻境,長長久久的相守于此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