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新娘子啦。”

    程素素才在史先生那里就要哭了，哪里還禁得住這個(gè)冰塊師兄這樣一句話？頓時(shí)眼淚就下來了。道一的臉青了，不知道怎么辦的時(shí)候，他就會板起臉，假裝自己很鎮(zhèn)定，生硬地問：“怎么了？”

    程素素拖起包袱，往他懷里一塞：“給你的?！?/br>
    道一傻乎乎的：“怎、怎么了？”

    程犀道：“她給你做的衣裳?！?/br>
    道一抱著包袱，手足無措：“啊……哦……有東西給你。”

    程犀無奈拉起meimei：“擦擦眼淚，啊，以前沒見你這么愛哭呀。”

    道一抱著包袱，想放下，又不知道放在那里，很是為難，終于說：“帶她來?！睂⑿置脗z帶到了他日常起居之處，將包袱小心地放到床上，才取了鑰匙，拿出一只黑漆的匣子來。

    打開小銅鎖，取了幾張書契給程犀：“她的嫁妝?！?/br>
    程犀驚訝地道：“這是哪里來的？”細(xì)一看，有田契，也有房契，田契上還帶著佃戶。又有幾張身契。

    道一不大自然地說：“這些是師祖留下的，你們幾個(gè)都有。這個(gè)是我的，嫁妝不多一點(diǎn)，怎么興風(fēng)作浪？不是要被人休回來了嗎？”

    “哇！”程素素才擦完眼淚，又哭了出來。

    道一像拿著什么毒物一樣，將書契扔給程犀，然后躲著程素素遠(yuǎn)遠(yuǎn)的。站了一陣兒，才小心翼翼的走近了，摸摸她的后腦勺：“別、別哭了！”

    程素素淚眼汪汪的仰視著他：“我、我想給師伯燒點(diǎn)紙?！?/br>
    “跟、跟我來！”

    廣陽子就藏在玄都觀里，墳?zāi)褂袑ｉT的道士看守，程玄總愛拎著酒過來找大師兄說話，這里維護(hù)得很不錯(cuò)。三人在墳前上了香，燒了紙，程素素在心里發(fā)誓：我一定要讓梅老頭去死上一死！皇帝也別想過痛快了。

    煙火繚繞之間，大家的表情都不好看，程犀與道一竟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表情陰沉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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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外出去一趟，嫁妝不豐富的問題竟得到了意外的解決。紫陽真人給她的這份嫁妝，意外的豐厚，不意外的可靠。趙氏與李綰如釋重負(fù)：“拿四家做陪房，身邊的媳婦、婆子就都有了。外面的車夫也有了，跑腿的、管事的，都有了。田產(chǎn)、房舍，讓他們接著管?！?/br>
    道觀原依附的佃農(nóng)們，理所當(dāng)然地要比半路買來的人可靠得多得多！

    程素素卻覺得不對勁兒：“這也太多了吧？師兄說，師祖留下來的，我們每人都有一份，那是幾份？一總得多少了？每人分到的，對半開，還差不多。”

    說到這里，猛然間明白了：“別是師兄把他那一份兒給我了吧？我記得當(dāng)初大哥成婚的時(shí)候，觀里給多少來著？”那時(shí)候是她管事兒，觀里出的金銀多，折合一下，比程素素手上這一份的二分之一略少一點(diǎn)。

    趙氏也怔住了：“這怎么辦？他還要娶媳婦的呀！”她還一直沒忘這個(gè)事兒。

    程素素拍板：“那得還給他！”

    程犀道：“且慢！這份情不好推辭的。”

    程素素與趙氏十分難得地統(tǒng)一了陣線：“你想留下來？不行！”

    “你幫他經(jīng)營，”程犀慢慢地道，“我知道你閑不住，給你件事情做，免得你太無聊。記住這份情，等他要用的時(shí)候，你再送給他。你能送他多少，看你的本事了?！痹较朐接X得這是一個(gè)好主意，免得meimei太閑了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來。

    程素素鄭重地點(diǎn)頭：“好。”

    本是婚前的道別，卻心頭沉甸甸的回來。

    直到婚禮前一天，程素素的心情還是輕松不起來。她慣會做戲，此時(shí)也笑不大出來了。嫁妝從家里往謝府送，看著著實(shí)熱鬧，圍觀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這是一份雖稱上驚人，卻也絕不丟人的嫁妝。

    趙氏與幾個(gè)舅母圍著她轉(zhuǎn)：“出嫁前都忐忑，出門的時(shí)候哭得多了去了，到了婆家，可不敢擺臉子呀！”

    程素素勉強(qiáng)一笑：“知道了?！?/br>
    這笑得一點(diǎn)也不甜呀！幾位長輩更急了：“你想想開心的事兒，啊！明天不哭都行！笑著，一定要笑著！”

    這一晚，程家上下都不曾睡好。

    次日，程素素起得不晚，卻等到近午時(shí)才開始梳妝打扮。此時(shí)，家中賓客已經(jīng)陸續(xù)到齊了，預(yù)備著圍觀新郎迎親。為難新郎倌兒，永遠(yuǎn)是那么的有意思。女方家里，外祖趙家的女眷、程犀的同僚等的家眷、又有姻親李家的家眷，都聚到程素素這里。

    謝麟那里，也邀上數(shù)名好友來做幫手。外面嘻嘻哈哈，熱鬧極了。李綰在房里陪著程素素，笑道：“外面打仗一樣的?！?/br>
    程素素一怔，旋即笑道：“是啊，可不就是打仗嗎？”

    李綰心笑道：“好幾天不開臉，突然就笑開了？”

    程素素摸摸臉：“是嗎？”

    “喏，又笑了呢。我看她們也難不住新姑爺?！?/br>
    果然，謝麟很快地殺出重圍，外面吟起催妝詩來。房里卻是蕭夫人親自坐鎮(zhèn)，拿捏著分寸，何時(shí)再為難一下，何時(shí)答允。終于將人放出。

    程素素要拜別父母，聽父親訓(xùn)個(gè)話，然后才是蒙著頭臉不讓人看地送上車。那頭到了謝府，再吟過卻扇詩，才是與大家正式見面——此后便是謝家婦了。

    只能看見縫隙里的一點(diǎn)色彩，耳朵卻聽得很清楚，仿佛是史先生的聲音說：“昔年讀，‘妻父有冰清之姿，婿有潤璧之望，’遺憾斯人難再得，不想今日又見矣！”

    程素素忍不住笑了出來，長相么，是的，除了長相，這倆跟冰清玉潤，是一點(diǎn)兒關(guān)系都不搭的。希望先生日后不要失望才好。

    李綰聽她笑了出來，掐了她的胳膊一下：“這會兒別笑！”

    程珪承擔(dān)起送嫁的任務(wù)，將人送到了謝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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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邁進(jìn)謝府，程素素忽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儀式感越來越濃。鄭重的、程序分明而有意義的儀式動作，一點(diǎn)一點(diǎn)，將婚姻的鄭重其事浸到了她了身上。仿佛真的有了一點(diǎn)對新生活的期待。

    謝府的大熱鬧，才剛開始。

    此時(shí)已過午，已經(jīng)吃了個(gè)半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