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得多了，很有上前請謝麟題個字的沖動。

    這個卻是謝麟常見的，自有一套應(yīng)付的辦法，含笑點(diǎn)頭，表示到任之后一定會與大家再見面詳談的：“勸善教化，我輩職責(zé)所在。”

    又說：“諸位今天必是早起勞累，不如回府再敘。父老年高，亦各還家，不可因我再多生事端。諸生以讀書為要，我以后是會常去考較的?！币灰恢该髁巳ヌ?。卻又向通判要了這些人的名字。

    人人見他記下了名字，都心滿意足，一時(shí)各按他的安排散去。官員們陪著他，用飯、啟程，直到府衙。

    整個過程，程素素都未能親見。她得忙著先在府衙里安家，府衙按制而建，占地頗大，程素素從來沒有親自處置過這么大的屬于她的地盤，心中頓時(shí)生出一股難言的豪情來——我的地盤！

    作者有話要說：

    第89章 當(dāng)做主

    充滿豪情的地盤只有府衙的二分之一。

    府衙前半截是謝麟的，按照與江先生之前的約定, 她是不好插手謝麟的“日常工作”的。

    即便如此, 程素素的心情還是不錯。這種實(shí)習(xí)生突變部門主管的感覺, 十分舒爽。日子還長，程素素壓下了對前衙的好奇, 神色如常地坐車到后衙。

    不料腳才沾地, 便覺有些不對。一旁扶她下車的小青輕聲提醒：“娘子, 那邊有人，像是下人?！?/br>
    托謝麟在仕林名聲不錯的福, 即便是從未涉足過的鄔州，對這位新知府還是比較歡迎的。非但沒有明晃晃的下馬威，反而多了些奉承。

    譬如現(xiàn)在，謝麟還在應(yīng)酬，程素素才踩進(jìn)后衙，就有人等著獻(xiàn)殷勤了。

    小青眼力不錯，立在二門邊上的一堆人，確是仆役, 男男女女十幾口人。哪怕不從京里帶仆婦來, 這些人手也足夠用了。站在最前面的, 是二男一女，三個人, 女子年紀(jì)約摸三十上下，頭上兩根銀簪，衣裳干凈整潔。兩個男子里, 一個四十許，留著髭須，一副很標(biāo)準(zhǔn)的精干管家模樣。第三個人卻是個精壯漢子，穿著衙役的服色，八成新的衣裳，襯得人十分可靠。

    不等小青開口問，那婦人便上前來深深一福：“見過娘子。”繼而自我介紹，自稱姓張，行六，叫做張六娘，是本地人，與那姓胡的管事一道，原被上任知府雇了來幫傭，上任知府走時(shí)，他們這些本地人不肯背井離鄉(xiāng)，又不曾賣身，便留在了本地。幸得本地王員外又將她們雇了來，贈與謝麟夫婦。

    “都是極懂規(guī)矩的?！边@張六娘的官話也講得好，還示意那管事將一張?zhí)咏o她，由她遞給了程素素。卻是“王員外”的帖子，上面寫明情由，措詞極是恭敬。

    程素素往門邊瞥了一眼，卻見十幾口男女皆是青壯年，并沒有老弱病殘之人，顯見是經(jīng)過精心挑選的。雖則江先生早有提醒，萬不可掉以輕心被牽著鼻子走，單看眼前，誰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這些人也很守規(guī)矩的模樣，凡男子皆低著頭，并不往女眷身上看，女仆們是老老實(shí)實(shí)站著，并不東張西望。都垂著手，站得穩(wěn)穩(wěn)的。

    訓(xùn)練有素。

    無論這王員外是有什么目的，還真是想到程素素之所需了。雖則帶了些仆婦，以程素素自己的標(biāo)準(zhǔn)來講，也是夠用了。然則要撐起場面，確是還需要些或買或雇些人的。程素素原打算等安置下了，緩幾天再辦此事，豈料早有人給她想好了。

    張六娘話不少，卻不顯煩，蓋因句句都說到了點(diǎn)子上。又指那四十來歲的管家模樣的人，姓胡，是原來的管事。精壯漢子是衙役的班頭，衙里旁人都去迎知府給知府請安了，他是留守的。

    二人問個安，也不往很往前湊，余者一聲不吭，尺寸拿捏得極好，令程素素一時(shí)無法拒絕。便目視張富貴，張富貴心里也打著算盤，主人家曾與他吩咐過盤算，似這等買人、雇人的事，多是他這樣的人跑腿，一路上也早擬好了腹稿。看一眼，也挑不出毛病來，只是這個男管事……

    張富貴不動聲色，略停了一下，才道：“娘子舟車勞頓，些許事情，交給小人就好。請盧mama奉娘子往上房收拾安置，咱們的箱籠、家什……”

    話才說到一半，張六娘便有些為難地道：“房里一應(yīng)家什都是全的，要再布置，恐怕得先搬出來?！?/br>
    說著，小心窺著程素素的臉色，聲音有些扭捏：“是不是要用小婦人等搬運(yùn)呢？小婦人等，一把子粗使的力氣還是有的。這府里的庫房離正房略遠(yuǎn)些，要放家什，也須人手搬放。娘子放心，庫房是新修的，墻壁很厚，地上也鋪著青磚。干燥通風(fēng)，冬暖夏涼，放綢緞、木器、紙張也不會霉壞?！?/br>
    謝麟與程素素出行，行李也不曾少帶，謝麟的書籍，程素素的細(xì)軟，又?jǐn)y了不少箱籠。程素素還命人捎了半石胡椒。此時(shí)天已算不得很早，且家下還未曾用飯，若是將家俱等都搬出來再擺放，實(shí)比重新布置間空屋子要麻煩得多。不用這些人，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那張六娘等人委實(shí)周到，張六娘又小聲說：“廚下已備好了飯食……”

    程素素忽地一笑：“進(jìn)去說話罷?！?/br>
    一時(shí)到了正房，卻見家俱都是新的，樣式精巧，小青扶程素素在上首坐下，張六娘與張富貴都跟了進(jìn)來，而胡管事等俱在二門外候著，乖巧得很，弄得張富貴心中不由升起些許競爭之意。

    張六娘道：“不知大官人與大娘子的口味，廚下便只做了些本地特色菜肴，大娘子先勉強(qiáng)墊墊？”

    程素素坐在圈椅里，總覺得有點(diǎn)不得勁兒，擺手道：“不忙，先說說這個王員外？”

    張六娘臉上堆笑：“是。王員外住在下面縣里，正想往城里搬……”說是員外，實(shí)則是靠經(jīng)商發(fā)的家，經(jīng)商有錢便要買地，否則便覺得少了點(diǎn)什么。買完了地，便覺得“經(jīng)商”不大雅觀，更想往風(fēng)雅上靠一靠。

    就是要找個靠山咯？

    張六娘等人還隨身帶著身契，上面蓋著鮮紅的朱砂印，正正經(jīng)經(jīng)過了官府的手續(xù)。一只匣子，裝著十四張契紙。

    程素素一點(diǎn)頭，道：“知道了?！?/br>
    張六娘試探地：“那，小婦人叫廚下傳了膳來？”

    程素素一挑眉：“這些，你拿走?！毙∏嗦槔貙⒀b身契的匣子一蓋，捧給了張六娘。

    張六娘十分震驚，旋即哭喪著臉道：“要是大娘子不收小婦人等，王員外以為小婦人等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