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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事兒。百姓不是豬,是麥稻桑麻,要除草才能長得好。” 趙通判贊道:“不愧是狀元公。還有一事,咱們干得轟轟烈烈,前任知府面上怕不大好看,日后見面——” 直到此時,一直裝壁花的江先生才湊了上來說:“不瞞通判,我們大官人赴任前特特尋了前任探問鄔州情形,他說的,可與眼下不大一樣?!?/br> 趙通判干笑兩聲:“他是……有些偏黃老之道?!?/br> 謝麟也不便再攻擊前任,只要讓趙通判知道自己的態(tài)度就好了。眼看趙通判討了筆墨簽了名,謝麟才說:“通判還有什么要問的,不妨直說,不說明白了,如何交心呢?” 趙通判道:“沒有沒有,再沒有了?!?/br> 謝麟道:“開春了,咱們且有事要做……” “唯君馬首是瞻。” 趙通判是問也不再問了的,光憑一支筆就這般可怕了,還要問什么呢?他原本還想問,義仆鳴冤、王瑱罵高等事是不是謝麟算計好了的,現(xiàn)在一想,就算算計好了,又怎么樣?他雖有監(jiān)督之責(zé),終是下屬,說出口的話已經(jīng)很不禮貌了,再像考學(xué)生似的考,豈不是結(jié)怨? 思及此,趙通判不由背上一寒,越發(fā)覺得謝麟深不可測了——居然能讓他放松了警惕而質(zhì)問上官,這個年輕人太不簡單了。 謝麟還是告知了他,要將高家分宗拆了,殺雞儆猴。其余大族,也要讓他們心里有朝廷,將不該伸的手都縮回去??s了的,輕輕拍兩巴掌,執(zhí)迷不悟的,還是要砍。 趙通判一點(diǎn)停頓沒打:“就得這么辦!” “什么民風(fēng)淳樸,都是虛的!假的!鋤完草,咱們該播下糧種,種自己的莊稼了。府學(xué)、縣學(xué),都要認(rèn)真起來!多出些人才,才是實(shí)的!” 趙通判發(fā)自內(nèi)心地叫好:“正該如此!” 這特么是在養(yǎng)學(xué)生吧?!有你指點(diǎn)……趙通判興奮得哆嗦了起來,自己也能沾光吶! 趙通判充份認(rèn)識到了年輕上司的真面目,更加誠實(shí)了。將自己數(shù)年在鄔州為官觀察之所得,毫無保留地告知了謝麟。哪個官員能干,哪個就是灘爛泥。要整頓學(xué)校,里面哪個教諭學(xué)問好、品行端正,哪個是個窮酸……有個正在讀書的孩子的家長,對這些情況可比校長都要熟! 謝麟都含笑記下了。 ———————————————————————————————— 趙通判夫婦回到家里,通判娘子很奇怪:“你怎么不問我?” “問什么?”趙通判打謝麟那里得了訊息,自然忽略了女人那里的消息。 通判娘子道:“我問知府娘子,究竟怎么想的。知府娘子說,他們還想痛痛快快活幾十年,絕不會做不留后路的蠢事兒?!?/br> 趙通判不以為意地說:“那是當(dāng)然。哎,以后,可要認(rèn)認(rèn)真真襄助知府。” 通判娘子鄙視地斜了丈夫一眼,沉默。 趙通判又喚了兒子來,叫他好生讀書。再召自己信得過的下屬來,叮囑他們不許懶散,好生激勵了他們一番。 那一廂,謝麟又分別召集了鄒縣令等人,將奏本與他們聯(lián)名。鄒縣令等人原本最擔(dān)心的就是這個,一看他的奏本,心思都活絡(luò)了起來。都是讀書人,若說他們?nèi)撬叫模稽c(diǎn)為國之情也無,那也不對。人人都想“為國為民太難,我才不得不和光同塵,并非我等本心如此”,得了機(jī)會,大干一場,又不用瞻前顧后,光為了一個“爽”字,就有人愿意干了。 痛快抽打原來看不順眼的人、事,與為了履歷政績好看,不得不想辦法為犯人遮掩,體驗真是天壤之別。竟是人人踴躍了起來。 謝麟先收買了府中衙役,現(xiàn)在又收伏了鄔州的官員,與京城消息通暢,又有故交在軍中。一切準(zhǔn)備就緒,便先結(jié)高氏的案子。 高老翁此時已知不好,獲悉是秋蛾告狀,手中的拐杖連連頓地:“她是如何回來的?不是說了要遠(yuǎn)遠(yuǎn)的發(fā)賣,再也不得回來了嗎?” 此時追究此事,已是晚了。高老翁沉著臉,從未有過的壓力降到了他的頭上,只聽他慢慢地說:“賤婢關(guān)在何處?”大戶人家里,仆人的消息有時候比主人還要靈通。高老翁甚至懷疑,“內(nèi)亂”就是秋蛾傳出去,衙門做的局。 顧不上詛咒謝麟陰險狡詐,高老翁先想的是——秋蛾知道多少?如何讓她閉嘴? 他的孫子這一回卻領(lǐng)會到了他的意圖,輕聲道:“必是女監(jiān),不是河?xùn)|縣,就是府衙?!?/br> “必是府衙,”高老翁沉聲道,“不能叫她再說出更多來了?!?/br> 便有另一侄孫高逢低聲道:“女牢的禁子,仿佛是錢家的娘子?錢家兩口子,都做這個。多給些錢,往她飯食里加點(diǎn)藥。留個遺書,說是她已失貞,無顏活在世上。告完了狀,心愿已了,自然歸去?!?/br> 高老翁道:“好。” 高逢一低頭:“我這就去辦。” 高逢往賬房支了二十貫,自家留了十貫。跑了幾家藥鋪,各買了些末藥,合在一處,又花些錢,買了些酒食。再送錢家娘子五貫錢買路。錢家娘子猶豫片刻,他又添了兩貫錢。錢家娘子道:“女監(jiān)飲食,都是后衙送來的?!?/br> 高逢道:“你給的茶水也不喝?” 錢家娘子想了一想:“興許,喝的?” 高逢道:“你便送茶與她?!?/br> 錢家娘子一臉為難,高逢便又加了兩貫錢。錢家娘子心里直嘀咕:給的太多了!人命雖貴,九貫錢,夠買個新的了,高家何至于這么費(fèi)力?將手心向上一翻:“您就給個實(shí)數(shù)兒吧,我看能不能干!” 高逢已經(jīng)昩下了十貫,不想吐出來:“就這些?!?/br> 錢家娘子守慣了牢的,其油滑不在男人之下,嘴一撇:“那是一條命,我造孽的!就這些錢,不夠下地府的買路錢!你與我寫個字據(jù),欠我五貫。我就干。” 高逢無奈,只得寫了:“今天就要干!” “好嘞!” 錢家娘子粗識幾個字,不能認(rèn)全借據(jù)上所有的字,簽名、數(shù)字還是認(rèn)得的。拿了紙吹一吹:“你那破藥留著自己藥耗子吧,仵作一瞧就知道是藥死的,沒得我跟著受連累。我自有祖?zhèn)鞯暮盟?!一帖斃命,不用第二口!我去取!等在這里,這里尋常沒人過來,叫你親眼瞧著她咽氣兒,好放心,咱辦事兒,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