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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般的將領(lǐng),心里都不大有底。前番再如何貶低教匪,都得承認,這群匪類里如果有一個能人,那就是釋空了。自己才吃了一回的空餉,就遇到這么個魔頭,夏偏將直叫晦氣。更因吃了空餉,曉得自己手下這幾千號兵,是一點也不滿員,夏偏將心里也有點慌。 在他心里,謝麟也是個有主意的人,好么,你們狡猾對狡猾,快點出個主意吧!這也不是我老夏一個人的事,對吧? 哪知道才將消息遞到,謝麟又提出了一個更要命的問題——欽差正在往教匪盤踞的地方走。 燕御史等人到鄔州夏偏將也是知道的,他與謝麟走得近,謝麟也將他拉了來露一露臉。夏偏將著急軍務(wù),尚不曾想到這三個人,被謝麟一提醒,臉也黃了。出征的武將最恨最怕的,不是上峰、不是對手,而是文官,尤其是代天巡視的文官。就怕他們說壞話、上眼藥、胡說八道,還怕他們出事——他們出了事,武官有理也變沒理了。 謝麟原也做過這差使,當(dāng)時是俯視地方官,如今切身體會了地方官的苦。這仨貨,哪怕不在自己的地面上出了問題,自己也得給朝廷一個解釋。 兩人一合計,夏偏將去檢修營寨,派精兵與謝麟這里帶著文書的差役同行,快馬加鞭接回三位天使。再將境內(nèi)暫時安置的災(zāi)民篩檢一番,精壯的充作民勇,發(fā)些簡易的棍棒等武器,挑內(nèi)中最優(yōu)者,充到夏偏將的營里——反正有空額。 發(fā)文到各縣,命他們也要做好準備。謝麟亦火速行文朝廷——教匪來了,快點調(diào)兵派員吧,聽說是釋空,別指望我一個斯文人跟他互毆,毆,也是毆不過的,我手里沒兵。 前去接回御史的人還算順利,御史并不會摸黑趕路,且走得也不快。他們還沒出鄔州地界,就在驛站里被謝麟與夏偏將派去的人給追上了。雖有公文,李御史卻是第一個猶豫的:“我們奉皇命而來,未曾見到實情,便因風(fēng)聞教匪而逃回京中,是否有負圣恩?” 李內(nèi)官是第一個想回頭的,聽他這么一說,催促著調(diào)頭的話又咽了下去,摸著光潔的下巴道:“御史說的,也有道理??墒窃蹅円怯H眼見著教匪了,還能將這急報帶回京里嗎?” 兩人一齊望向燕御史,請他拿主意。 燕御史采取了一個折衷的辦法:“咱們回鄔州見謝使君,等上幾天……”有了教匪的確切消息呢,他們仨就回去,虛驚一場呢,就繼續(xù)走。雖不算勇敢果決,可也不是畏敵如虎,怎么說都有推脫的理由。 李御史主意不多人卻實在,并不肯輕易就同意了這二位的意見:“哪怕瞧上一眼呢?總不好道聽途說吧?”燕御史和李內(nèi)官對望一眼,也都猶豫著,最終,兩人一點頭,將李御史架起來,一道回鄔州。 只耽誤這一會兒的功夫,才到驛站門外,竟已有那腿長跑得快的士紳,逃到了鄔州境內(nèi)。見到驛館想進來報個信兼尋個馬匹繼續(xù)逃。被夏偏將的人攔住了喝問,來人不憂反喜,哭著求官軍去解救黎民于水火:“小人是下鄉(xiāng)收賬的,一看勢頭不好,不敢回家,先跑了來……” 還騎著那頭下鄉(xiāng)代步的驢,驢都累得蔫了。 燕御史與李內(nèi)官將手一放,燕御史道:“李老弟,怎么樣?” 李御史垂頭喪氣,嘟囔道:“也沒親見著呀。” 正哭的那位不樂意了,此人三十來歲年紀,跑得灰頭土臉,聽李御史這般講似在疑他撒謊,跳起來道:“不是鬧了教匪,誰個愿意舍家撇業(yè)的逃出來?” 這……好像也有道理哈? 三人挾著這位舍家撇業(yè)的,一道回了鄔州。 ———————————————————————————————— 鄔州府衙,一片忙碌。謝麟壓下了教匪的消息。此時第一要緊的是安定民心,百姓亂起來,不用彌勒教來,鄔州就要先壞事了。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進來。見了謝麟,燕御史先搶著說:“使君,如之奈何?” 謝麟眼睛看到一個生人,先問:“這位是?” 燕御史隨口道:“驛站里遇到逃教匪的?!?/br> “這般快捷?” 燕御史道:“閑話咱們都甭講啦,說實話吧,我已信了芳臣你屢次上書所言,回去必如實向圣上稟報——現(xiàn)在咱們怎么辦?”他回到府衙喘上了氣,才一陣陣的后怕,不講蝗蟲,單講這教匪,都夠他將那些瞞報災(zāi)情的人恨上一輩子了!差一步,就差一步,他燕某人就要落到教匪手里了!教匪是什么樣的人,以殺戮為教義的! 謝麟將夏將領(lǐng)處發(fā)來的公文遞給他:“燕兄先看看這個。夏偏將處接到的緊急軍報,來尋我共商此事,已六百里加急上報朝廷了。照來人所言,此番教匪恐怕不易對付?!?/br> 燕御史將夏偏將那里的文書一看,上面轉(zhuǎn)抄了急報所書的兩行字,道是教匪來得極快,極有章法。后面有于秀才給添了兩行送信人口述的句子——自發(fā)現(xiàn)有人進營盤,到寫好兩行急報,再到他跑出營盤,不到一個時辰,幾乎全軍覆沒,送信的一共派出十個人。 謝麟道:“夏偏將只見到這一個?!?/br> 燕御史一揖到地,道:“我等實驚惶無計,唯芳臣曾隨軍出征,還請芳臣定奪?!?/br> 謝麟知道他的意思,道:“還請諸位速速還京,言明此間緊急,督促樞府?!?/br> 燕御史也不想在這危險的地方多做停留,他極有自知之明,自己不通軍事也沒有勇力,留在這里就是加菜的。聽謝麟這么安排,道:“芳臣保重,我必進言圣上。” 李御史還不大樂意走,然而燕御史發(fā)了話,他又爭不過這幾個人,想了一想,問謝麟:“能否請程家妹子與我等同行?”李家與程家是通家之好,李丞相派他跟過來調(diào)查災(zāi)情,實有回護之意。現(xiàn)在而今遇到這樣的事情,李御史秉承一貫的厚道家風(fēng),想將程素素也給帶了走,也是給家里有個交待了。 謝麟咬著下唇不說話,他肯定樂意讓程素素回京,鄔州太危險了。然而!教匪還沒過來呢,主官就先將家眷送走,怎么看也是不合適的。 李御史見他不說話,忙說:“一路我必照顧好她,我獨個兒回去,是沒法跟家里交待的!” 燕御史與李內(nèi)官都說:“快些請娘子同往吧,細軟也不必收拾了,回到京里,要什么沒有?” 謝麟終于點點頭:“少待,我這便與她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