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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缺德鬼把人家城邊的河水筑壩攔住,然后掘了個豁口,引水灌城么? “河離咱們……還有些遠吧?”程素素也是頭回干這買賣,也有點不太穩(wěn)。 江先生道:“還是問過校尉們再做!” 城頭打得正激烈,城門一時半會兒想來也不會失守,直到天色漸暗,雙方都偃旗息鼓。城下教匪就近取了土城作據(jù)點,城上也安排了巡夜守衛(wèi),兩下都點起火把來,這一天才算完。 城里主事的人出城疏散,這事校尉們是知道的,教匪來得太快,王經(jīng)等皆不及回來,算來算去,程素素竟成了鄔州品級最高的人= =!在大事上命婦講話,校尉們自可不理,程素素又不是一般的命婦,帶著個江先生相幫,手里還握著糧草輜重,辦事也有條理,她有請,校尉們無論如何也要賣個面子。 到了府衙,也都沒功夫客氣,簾子都沒隔就分賓主坐定。江先生代程素素說了主意,詢問校尉們:“不知諸位看是否可行?” 校尉們你看我,我看你,也都拿不定主意。倒不是說這主意糟透了,一點可取之處也沒有,而是—— 內(nèi)里一個年長的張校尉苦笑道:“娘子想得倒好,橫豎咱們是要守到大軍班師歸來的。只要城守住了,大軍回來了,再清路恭迎王師也沒有挑剔得了什么。可是這鄔州的城門有多高多寬?又要砌多厚的墻呢?”城墻是有相當(dāng)厚度的,要將城門整個堵起來,不是砌單墻就完事了的。 程素素道:“我算過土方,也知道城里泥瓦匠的數(shù)目。倒是盡夠的。”鄔州才加高了城墻,還有剩下的磚石呢。 見她有備而來,主意也不算很蠢,張校尉又說:“真有磚石,不如搬上城頭守城來用呢。”守城的辦法有許多種,比如放箭、往下澆熱水、澆金汁,等等,其中成本比較低的一種是往下扔滾木、磚石。有那么多的磚頭,不拿來拍人,砌什么墻啊? 果然還是不行么?程素素略沮喪,正待打起精神來,另一位矮個兒的校尉便說:“若能堵起兩處城門來,也能省些力氣,尤其是北門。咱們?nèi)耸痔倮玻 币粫r間,幾個校尉又爭執(zhí)起來。 程素素重重咳嗽了一聲,待底下安靜了下來才說:“攻城掠地、堅守待援,這些我統(tǒng)統(tǒng)沒經(jīng)過,不過是自己的一點傻念頭。如今情勢危急,想到了就說出來了,若是不可用,千萬不要有什么顧忌!守城是第一要緊的,城守不住,大家一塊兒玩完,別說面子了,命都沒了!” 她這話說得直白又實在,倒令幾個校尉生出些親切之感來,還是公推張校尉來對她說:“娘子想的原也不差,我們兵少,又不知教匪底細。今日看來,教匪并不算太多,只是怕他還有后手。這個……我等也無奇策,還要再商議商議?!?/br> 承平日久,被人的打上門來校尉們這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指望他們一瞬間指揮若定也是奢求。畢竟天生的將才可遇不可求,如果哪里都有,也就不值錢了。要他們照代代相傳的固定辦法來做,他們倒是熟悉得很,別的辦法,他們從來沒想過呀!照著規(guī)矩來辦,敗了也沒遺憾,要是突發(fā)奇想去搞,敗了不得后悔死? 現(xiàn)在的問題是,自家兵少,又不得不另尋他策。對上教匪,誰心里都沒有底——夏偏將的腦袋還在二里地外掛著呢,再照老樣子辦,恐怕這就是前車之鑒了。 然而用什么辦法呢?用兵最講究的是因地制宜,因勢而變,校尉們顯然還沒有達到這個水平。 吵了一陣兒,終于定了一個調(diào)子——將西門和北門給封起來,其余兩門還是照舊,征用磚石倒是可以,拿過來堆到城墻上方便使用。 這是一個折衷的法子,可誰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江先生又說了對教匪引水灌城的擔(dān)憂,鄔州加深拓寬了護城河,一時半會兒不擔(dān)心有人挖個地道什么的。但是如果引水灌城,江先生對此也沒有什么辦法,只能寄希望于校尉們。 校尉們也是沒有辦法的,城在這里,又不能跑!開城門主動空襲看似辦法很好,卻無人敢做。兵太少了,很難成功,一旦失敗,就等于將鄔州城拱手讓給教匪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能肯定教匪最后必敗,朝廷也不是吃素的——鄔州城墻修得好、護城河挖得也深,仿佛早就預(yù)料有今天似的。 事已至此,程素素與江先生也無話可說、無計可施了。戰(zhàn)爭,哪有那么容易呢?硬扛吧。 當(dāng)夜,程素素便約見了城中士紳。借墻也不能將那只有四面墻的人家拆成只剩三面,給賊行方便。還是得找這些家里墻院多的,拆它一兩堵不算事兒的。程素素也以身作則,先拆了自家一面墻。 此時誰也不矯情了,拆就拆吧,教匪在外面趕著百姓攻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誰也不想城破之后變成教匪的rou盾。工匠們也連夜趕工,到第二天清晨,兩個門洞已堵了一半了。 ———————————————————————————————— 第二天,依舊是個晴天,倒讓“引水灌城”的憂慮減輕了不少。 天晴了,教匪似乎也來了精神了,再次驅(qū)趕rou盾攻城??催@模樣,好像又多了一些rou盾。校尉們情知這已是最好的情況了,如果王經(jīng)等人沒有提前出城疏散百姓,現(xiàn)在rou盾的尸體能將護城河也填滿,還能剩下烏泱泱一片。 倒是教匪依稀仿佛沒有變得更多。這一點,校尉們也不敢掉以輕心。 這是艱苦的一天,土城修筑的時候,原是想作鄔州的護翼,如今卻不幸資敵了。疏散的時候,是以撤人為主,留下可用的物資比兵營要豐富得多。 圓光在土城里找到了不少可用的東西,改裝了糧車作掩護運人、運土方,生生將護城河填得淺了。他沒有什么忌諱,土方、碎石、柴草木料乃至于尸骸,都能往里面扔。昨日是驅(qū)趕rou盾冒死直沖城門那里填了一小段,今天護城河被填的面積擴大了。 最令城上意想不到的是,圓光突然有了攻城的有力器械。無論是大型的弩機還是撞車,都讓他找出了幾個來。雖看起來不多,卻足夠讓城里心驚膽戰(zhàn)了。 程素素在后方做調(diào)度,拖了江先生師生倆,又有衙內(nèi)諸人奔走,統(tǒng)計了青壯,隨時準(zhǔn)備上城墻去。此外還要準(zhǔn)備白布,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打仗是沒有不死人的,凡親屬在城內(nèi)的兵士陣亡,她都給喪家撥兩匹白布辦喪事,多了也沒有——此時也沒人會講究大cao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