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里扎根，新鮮呢?！睂?shí)則是離了鄔州那個壓抑的環(huán)境，雖然有思愁，頭頂上沒了壓制的人，背后有靠山，生活很是輕松。

    兩人閑話幾句，又看一陣兒孩子，高英便識趣告辭，給程素素處理事務(wù)的時間。程素素見她看孩子的眼神柔軟，想到她的經(jīng)歷，試探地問一句：“如何？想不想再成個家？”高英微怔：“我……還是算了吧，如今過得不知道有多么自在?！倍际且揽?，靠丈夫和靠老板，前者還不如后者可靠呢。

    程素素也不走逼婚流，聽她這么講便撂開了。命采蓮送高英出去，自己去見謝麟。謝麟正在籌劃著書院的事情，聽趙騫在說：“現(xiàn)在可以建得小，但是框架要有，要為以后擴(kuò)建留有余地。凡事莫不如此，世事如棋，要從大處著眼來做小處……”

    程素素不讓人去打擾他們，靜聽了一陣兒，到趙騫說完了，聽謝麟道：“也不可露痕跡，狹窄些便狹窄些，總是要擴(kuò)建的，以后這里做內(nèi)書齋也是可以的?！壁w騫微一思索：“這樣更自然?！?/br>
    兩個議完了事兒，程素素才往里進(jìn)。趙騫進(jìn)往外出，兩人打個照面，程素素向他道一聲辛苦，趙騫道：“份內(nèi)之事，娘子里面請?！狈驄D二人感情不錯，趙騫也是欣慰的——要是東家兩口子天天斗法，指不定哪天家就敗了，樹倒猢猻散。

    謝麟本起身趙騫，見程素素過來，很自然地拉著她的手：“怎么過來啦？”

    “看你還要寫申請哦？”

    兩個拌著嘴直到趙騫走遠(yuǎn)，謝麟才問：“真的沒事？”

    “有的，敢問學(xué)士，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了么？”

    謝麟指天咒地：“我只有你一個。”

    “呸！我說的是幾位先生?！背趟厮匦Φ乖谒砩希p輕地將江先生的事情說了。

    謝麟故作正經(jīng)地點(diǎn)點(diǎn)頭：“原來是這件事，近來確實(shí)有所疏忽，然而趙先生做事確實(shí)更順手?！?/br>
    “那就放江先生走？這樣可不好?！?/br>
    “我有辦法，”謝麟也不賣關(guān)子，“只好請石先生走一遭了?！?/br>
    “能行嗎？”

    “當(dāng)然，我也是誠心想留他們兩個下來的，再者趙先生是阿翁的老人了，他與他們并不一樣。”

    程素素道：“你是說趙先生……”

    “大約等我立穩(wěn)了，他就不想再多事了吧，或許有子孫送過來，又或者要子孫出仕，卻是與江先生不是一路了。我倒想他能帶一帶江先生。”

    “你拿得準(zhǔn)？”

    “趙先生的心吶，有一半兒隨著阿翁去了，另一半兒呢變成阿翁的眼睛在我身上。江先生是當(dāng)局者迷，他有些好強(qiáng)，就容易迷了眼睛。可別忘了，是他將石先生帶了來的，上墻抽梯的事情，他總要給一個交代的?！?/br>
    程素素道：“我看不如你自己去一趟，誠意嘛總是要有的。且江先生不知道趙先生之心，難我們就很明白石先生的想法嗎？也只知道他不想再隱居了而已。”

    謝麟道：“好，我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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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年往鄔州去的時候，謝麟對江先生百依百順，提什么條件都答應(yīng)，如今卻是賓主易位，江先生一臉的委屈，對謝麟道：“當(dāng)年老相公也只是要在下襄助您做個知府，如今做到了學(xué)士，三年之后一起復(fù)，再上一層樓，就不是在下能幫得了的啦。東翁已有智囊相助，在下也就功成身退了吧?！?/br>
    謝麟奇怪地問道：“怎么是幫不了呢？”

    “東翁說笑了，謀劃布局，□□無縫，做得確實(shí)比我好么?！?/br>
    “那就學(xué)，我也是學(xué)著做官的，先生不會一輩子就這樣了吧？”

    江先生卻是想要一句實(shí)話：“東翁不是有有現(xiàn)成的么？”

    謝麟嘆道：“趙先生？他是阿翁為先父準(zhǔn)備的人，他與孟世叔一定有很多話講。”

    江先生扭扭捏捏地：“他與我差不多年紀(jì)呢?！?/br>
    “學(xué)無先后，達(dá)者為先，不是么？”

    “咳咳，是在下小人之心啦。”

    謝麟不接這個話，也不為趙騫辯解，只說：“你們相處著就知道了，總是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能有什么交情呢？”繼而話鋒一轉(zhuǎn)，說起書院建議的事情來。做這些庶務(wù)，江先生就拿手了，給謝麟提了不少建議，又提及在建筑的時候：“在郊外沒有擋風(fēng)的城墻，容易極冷極熱，墻壁必要厚實(shí)些，萬不可為了看著好看要風(fēng)流雅致而造那薄磚墻?！?/br>
    趙騫已將書院規(guī)劃完畢，江先生愿意補(bǔ)其細(xì)務(wù)，他也樂得輕松。謝丞相身邊呆得久了，各種“爭寵”的事情他見得多了，江先生所思所為，他洞若觀火只是不肯說出來。過不幾日，見江先生消停了，便知謝麟將此人留下了，趙騫便知道了自己的定位沒有問題。便是謝丞相，身邊也不是只有一個謀士的，只是江先生想做“謀主”，還得問問謝麟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呢。

    趙騫搖搖頭，將目光投到了謝麟正堂后面，那里有如今的謝府主母，以及她的兩個孩子，是老相公很關(guān)心的未來。江其真畢竟棋差一步。趙騫搖搖擺擺，先去林老夫人處陪著說話，這個時候，應(yīng)該是程素素帶著孩子見林老夫人的時候了。

    侍奉了一個丞相的后半生，再能推他的孫子登上相位，最后培養(yǎng)他的曾孫，趙騫心道，我這一輩子也是很值了的。江其真不必?fù)?dān)心自己會去搶他的飯碗，江某人還是沒有看明白，謝麟自己會做主，再有“謀主”，應(yīng)該是他的娘子才是。趙騫不介意幫著娘子拿主意，進(jìn)而不動聲色地推一推謝麟。

    在謝丞相身邊勾心斗角半輩子，他也累了，懶得再爭了。且與謝麟之間的隔閡也是真實(shí)存在的，倒是這位娘子，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打起交道來比謝麟要輕松得多——與她沒有舊日淵源，也就是不沾昔日恩怨。

    再說了，他是這位小娘子來談的薪酬，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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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素素不曉得趙騫已經(jīng)瞄上了她，在趙騫陪著老夫人說了一會兒話，回憶完了謝丞相在時的舊事之后，她與趙騫一同出來。客客氣氣地詢問趙騫住得可還習(xí)慣之類，趙騫含笑道：“都好。唔，方才看到小郎君和小娘子，長得真不錯?！?/br>
    有人夸自己的孩子，當(dāng)?shù)鶍尩?，尤其是新做父母的時候，特別容易放下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