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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太子的眼睛亮了了起來。 ———————————————————————————————— 皇帝想去書院轉(zhuǎn)一圈,既是想做個好父親,讓兒子在童年的時光里有幾次恣意,也是因為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魏主重華非常的年輕,如果皇帝的長子活下來的話,也就是這個年紀(jì)。但是,這個年輕的魏主做事卻很有風(fēng)范,不由得人不防。 在虞朝,見過魏主的人并不多,對魏主的性情能夠給出一個比較值得參考的評價的人就更少了。謝麟算一個,程素素也算一個。除此而外,高層里沒有什么人見過魏主了。謝麟,他可以隨時咨詢,程素素就不一樣了,她是個女流。召她奏對也是個辦法,不過既然兒子有這么個小小的心愿,他就滿足一下兒子又如何? 兩件事當(dāng)成一件辦了,自己詢問一下謝麟夫婦,太子可趁此機會游玩一番,明面上講,還是至尊父子一同去觀書?;实蹘е鴥鹤尤?,總比皇帝允許兒子去游園來得體面,也省得沒眼色的人嘮叨煩人。 既要讓兒子玩得痛快,自己也要得到一些信息,皇帝很自然地提前將這個決定告訴了謝麟,讓他去準(zhǔn)備。謝麟微微吃驚,也沒有拒絕,只是問:“陛下要見臣妻?” 皇帝道:“她見過魏主?!?/br> 謝麟道:“是。陛下是想——” 皇帝點點頭:“那個年輕人,不簡單呢?!?/br> 謝麟明白了,回去還得讓程素素準(zhǔn)備準(zhǔn)備。皇帝這也算是問對人了,如果說虞朝誰對魏國的情報掌握得最多,非程素素莫屬了,她甚至能夠說出魏國大致的兵力分布來,這些是樞府都未必知道的。 【回去得叫她小心些,別說漏了嘴?!?/br> 回天家里,謝麟將此事告知了程素素:“日子定在下次休沐的時候?!?/br> 程素素且驚且喜:“竟然是這樣嗎?” 夫妻一場,謝麟如何察覺不到她這話里透著別樣的意味?當(dāng)即問道:“你有什么打算么?” 程素素道:“是有一些想法,可也不能在一見圣上到的時候,就按著頭叫他全吃下,對不對?” 謝麟升起不太妙的預(yù)感:“六爺先跟我說說?” 程素素抽抽嘴角,簡要地說了自己的觀點:“還是要向外,哪怕慢點,也不能不動。海外有寶呀。再者,南方有瘴氣不假,氣候卻比北方更適應(yīng)作物生長。咱們南北走了幾個來回,也知道這其中的差別了,再更往南呢?一年產(chǎn)三季糧不成問題吧?” 這是一個很合理的推斷,沒去南方的人做出這樣的推論也不算異想天開,何況還有關(guān)于南方的種種報告。 謝麟贊同地道:“不錯,若使煙瘴之地成魚米之鄉(xiāng),倒也是個辦法。江南自晉室南渡,越來越有樣子了。只是出海?不妥,不妥?!?/br> 程素素很重視他的意見,問道:“如何不妥?” “不好管?!敝x麟就說了三個字。 程素素便明白了,謝麟處在這個“封建地主階級”里面,現(xiàn)在也稱得上里面的代表人物,再開明,他的立場還是有的。與皇帝不同,謝麟不怕騰籠換鳥,他有本事,哪怕?lián)Q個老板,也能混得下去。皇帝不同,皇帝要是干不下去了,前朝皇帝是個什么下場?是以皇帝會妥協(xié)的地方,謝麟反而沒有考慮過妥協(xié)。 騰籠換鳥?換就是了。謝麟雖然不想國家壞掉,但是在他眼里,一旦開啟了向外的時代,這個國家在一定意義上也是“壞”掉了,不像以前那樣好管理了。 要說服皇帝,就得先說服謝麟。理由很簡單,皇帝愿意干又怎么樣?光桿司令能做成什么呢?哪怕程素素壓根沒妄想過跑步進(jìn)入社會主義,只是開一道口子,引一絲風(fēng)進(jìn)來,想要這道口子不被堵上,她就得慎重。 皇帝、太子、謝麟,以及她的兒子,還有周圍的人,政策的延續(xù)性掌握在他們的手里。 程素素退一步道:“然而南方如今也是有災(zāi)異的,總要找補回來。如交趾等地,中國強盛之時,無不以為郡縣。再往南呢?還有這樣的地方嗎?” “如今還有邊患?!?/br> “邊患要錢、要糧、要物,或者,可以派些術(shù)業(yè)有專攻的人,往南去看看。四海之外,還有四海,去看看,若找到了金銀銅鐵,又或適宜耕作之地,那就是老天幫忙了?!?/br> 謝麟的地理還是很不錯的:“四海之外?這我倒是知道的,他們貢過象,物產(chǎn)么,仿佛也還算豐富?” 別說,還真有的,程素素大喜:“就是,哪怕是為了應(yīng)急呢?市舶司那里,每年有多少海外商客?都不能找補回來嗎?” 謝麟道:“終不是長久之計?!?/br> 程素素道:“這才是長久之計?!?/br> 謝麟的表情仿佛在說:為什么這樣講? 程素素使出渾身的解數(shù):“就像咱們說的,騰籠換鳥,要心里有數(shù),先走一步。咱們總不能一直打轉(zhuǎn)兒吧?兼并,均貧富一套打,耕者有其田,再兼并……一代一代的轉(zhuǎn)圈兒,脖子上套著根繩兒,就怕哪一代不小心又綠林赤眉了。何不試著跳出這個圈子呢?先跳了,先走一步,主動在我?!?/br> “做不起來。”謝麟冷靜地說。 “難道你想一代就做成嗎?”程素素詫異地看著他。 謝麟不說話了,不是一代就能做成?這就是“長遠(yuǎn)規(guī)劃”?他當(dāng)然知道程素素說的這個怪圈,也根本不相信單靠人的思想覺悟就會沒有兼并,就能大同,不可能的! 程素素低聲道:“給你看樣?xùn)|西?!?/br> 謝麟挑眉:“看來是殺手锏了?” 程素素道:“差不多吧。不知道是殺手锏還是上吊繩?!?/br> 她給謝麟看的,是一個很簡陋的建模,理想中的工業(yè)國對農(nóng)業(yè)國的優(yōu)勢。別的不需要,只要看一看一個工場,進(jìn)行分工之后的效率及其產(chǎn)出,拿制造弓箭一事舉例,就是壓倒性的優(yōu)勢。 謝麟看完兩下的對方,臉色蒼白:“這樣,非得先天下大亂不可!”他看得出來工業(yè)的沖擊。 程素素問道:“你只說,可行不可行?!?/br> “你可比我激進(jìn)得多了?!?/br> “我沒想一代就能辦完,真要做到這樣,沒個幾百年,恐怕是不行的。連你這樣的見識都不肯往前多邁一丁點兒,你頂多往前蹭蹭,何況他人?可你說,這樣的世界,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