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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然。司馬逸貌似不經(jīng)意地瞥了眼喜公公,續(xù)道:“應(yīng)節(jié)衣裳的置辦就交給御府令了,不可自作主張,需仔細聽取太皇太后的建議,不可惹她老人家氣惱!”風瑜聞言有些緊張,抬頭看著司馬逸張嘴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喜公公在一旁答應(yīng)道:“奴婢親自帶御府令過去。”司馬逸點頭,末了又加了一句:“孤要闔宮同祭,別漏了人!”風瑜暗暗咬緊了牙。期待已久的見面就這么結(jié)束了,風瑜甚至不知道司馬逸到底想要自己做什么。只是去幫李章做件衣裳?拜托!那也用不著非要自己去吧!風瑜滿心不忿地回到自己做事的院落,無精打采地聽著助理念著各種報備,忽然覺得無比厭煩。冷著臉摔袖而起,扔下不明所以的助理,出門而去。他漫無目的地在宮中亂走,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漸漸越走越僻靜。過了一個月亮門,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個草木葳蕤,花紅柳綠的園子,比王府中可大了數(shù)倍不止。風瑜頓時心情舒暢起來。他循著小徑往前走,一心去尋他最愛的水。果然,繞過幾處撲簌迷離的曲徑通幽后,眼前驟然開闊,一池碧水映著藍天,水的氣息載著花香草香浮浮沉沉,熏然欲醉。他嘆息著閉上了眼睛,習慣地去腰間摸簫,卻又失望地睜開了眼睛。便在這時,他聽見不遠處有些奇怪的聲音,像是金屬碰撞著地面,卻又有掃把來回拖掃的聲音,他好奇地循著聲音找了過去。一個假山門后,已不是林苑的范圍,一條整齊的卵石路橫在眼前,對面是高聳的宮墻,幾重飛檐從墻頭巍然翹出。風瑜心知對面已是內(nèi)宮,不由得有些躊躇,正想回返,一眼瞥見不遠處有個低頭掃地之人,正向這邊而來。風瑜毫無來由地心跳加劇,側(cè)身躲入假山的暗處,等著那人一步步走近。像是過了一個時辰那么久,風瑜才見那人從門洞口露出身來,卻不是李章又是誰?!風瑜震驚地捂住了嘴。時已入夏,太陽已開始毒辣,來往宮人都換了輕薄的夏裝,李章卻仍是一身棉布夾衣,領(lǐng)口印著汗?jié)n,松垮地罩在身上,像是罩著一具伶仃的骨頭架子。風瑜上回重見李章時已覺得他瘦得過分,現(xiàn)在更是全然沒了往日的模樣。除了那雙依舊美好的遠山墨眉,和眉下濃密纖長的睫毛,他的臉上,已經(jīng)再無一點風瑜熟悉的樣子,連那飽滿的雙唇也褪盡了最后一絲顏色,變得蒼白而枯萎。李章停了下來,風瑜怕被發(fā)現(xiàn)地又往陰影里縮了幾分。停下動作的李章抬手擦去額頭的細汗,暈眩地閉了會眼睛,解下腰間掛著的水囊,緩緩喝著水??垂芩膬?nèi)監(jiān)拖著鎖鏈又鎖去前邊,風瑜才看清那鎖鏈是直接環(huán)在李章腰間的,一把大鎖掛在身后。“你今日掃完這條路即可。日頭毒得很,咱家歇會,你可不許偷懶!”風瑜聽那內(nèi)監(jiān)咋咋呼呼地吩咐完,也不等李章回答,就踢踏踢踏地走遠了。他心中好奇,對李章又有些說道不明的同情,便趁著四周無人,突然從假山門后走了出來。驀然見到風瑜李章頓時一愣,待看清他身上的服飾,重又垂下了眼簾。風瑜頓時微妙地有些得意。“李公子這是得罪太皇太后了?”李章不答,提起精神繼續(xù)掃地。風瑜不高興地握住掃把,李章掙了下,沒能掙開,干脆站定了抬眼看向風瑜。風瑜暗暗吸了口氣。李章的眼睛依舊的烏黑深邃,少了靈動的光彩,卻多了沉靜的內(nèi)斂,深得仿佛讓人沉溺的目光,讓風瑜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李章一下沒注意,掃把被風瑜帶進了懷中。他覺得有些好笑,卻不想花力氣去笑,靜靜看了風瑜一會,伸手握住掃把,微微向身邊帶了帶。風瑜驚醒般松了手。重新拿回掃把的李章繞過風瑜繼續(xù)掃地,動作沉滯拖沓,每一下都似用盡了全力。風瑜不甘心地又擋在李章身前:“皇上想見你,你不能繼續(xù)這個樣子!”李章頭也不抬:“我不想見他?!?/br>風瑜怔住,不相信地看著李章:“為何?你這樣子,若是皇上知道了,定不會……”李章無動于衷:“那又如何?”風瑜閉上了嘴。知道三人是落入了求不得的怪圈,卻偏偏都出不來。求,不得,求不得,也是不得。風瑜心底那瘋狂的想法再次冒出頭來,恨自己,更恨李章,便如當日站在地牢中時一樣,冷冷地、高高在上地看著李章,說:“我發(fā)過誓,不會讓你再傷害他。”李章直起腰來,像看著怪物似地看著風瑜:“我傷害他?好吧,我要怎樣才不會傷害他?李章愚鈍得很,還請風公子指教!”風瑜氣得一把揪了李章的衣領(lǐng),咬牙切齒地說:“你真是個妖精!只會禍害人!上回就該直接弄死了你!”李章聽人罵了幾個月的妖孽,這時反被風瑜這聲妖精激起了氣性,盡力扯開風瑜的手,冷冷地說:“我若真的是妖,定不讓你們這些人安生!”啪!風瑜狠狠地一掌打偏了李章的頭,眼睛紅得要滴出血來,像是面對著不共戴天的仇人。李章暈眩地晃了一下,各種不適齊齊冒頭,頓時出了一身冷汗,難受得想吐??伤麧M不在乎地看著風瑜,滿臉譏誚地繼續(xù)說:“我是妖,尚且知道人妖殊途,倒是你們這些人,偏要和妖糾纏個什么?末了,還要說都是妖的不是!呵呵!這非是是非的本事,果然不是妖能懂的!”他積怨日久,從病中被司馬逸強迫的時候起,就一件一件重重地壓在心底。娘親的去世,師傅的絕情,再加上靳白的放棄,都像一根根沉重的柱子,壓得他直不起腰來。他早已懷疑當初堅持的意義,懷疑自己走的路根本就是錯的??墒?,越是這樣想,他的心就越痛,痛得剜心割rou一般,他就知道自己已是連后悔都不能。無法后悔。不能后悔。卻又前無去路。他還能怎么辦?!一心求死,又總是心有不甘。才會應(yīng)了靳白的要求,強迫自己繼續(xù)活著。活著。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