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br>
芷清粲然一笑：“芷清不是不知羞。芷清只是，早已把哥哥當(dāng)做了家人。芷清不會嫁給別人！”

鄭一晏被她理所當(dāng)然的語氣重重地煞到，一時(shí)竟不知再說什么，只是看著她嫻熟地解開李章虛掩的衣襟。

然而解開衣襟的芷清卻再也無法保持鎮(zhèn)定，看著那一身的傷痕哭得淚雨紛飛。即使她已無數(shù)次想過與哥哥的重逢皆是因?yàn)樗膫?，她也無法接受眼前所見的事實(shí)，無法相信噩夢般的過去會一次次地在哥哥身上重演。她只覺得心疼得恨不得一刀切了去，覺得自己苦學(xué)了醫(yī)術(shù)卻依然只是無能為力！

芷清邊哭邊幫李章擦身，吞著嗚咽像是怕驚醒了李章，數(shù)度哽得喘不過氣，閉上眼睛硬生生地轉(zhuǎn)回，心肺仿似炸開，她也全然不覺，只是不停地繼續(xù)著手中的動作。

擦拭干凈后，芷清取出自己偷偷縫就的新衣，替李章仔細(xì)穿好。腫著眼睛又去做飯，和著眼淚吃過，悄悄又去了石家。

鄭一晏全程皆是無語，不知如何勸，也再無心思取笑，只是繼續(xù)沉思地看著李章。

李章直到未時(shí)方始醒來，渾身無力地又躺了好一會，才慢慢坐起身來。

鄭一晏喂他喝了一大碗?yún)?，緩緩地問他：“感覺如何？”

李章疲憊地笑了一下：“還行?！?/br>
“清姑娘……很難過?！?/br>
李章吃驚地看著鄭一晏。

鄭一晏嘆道：“她是個(gè)好姑娘?！?/br>
李章默然，輕輕地說：“您別聽金神醫(yī)的，我……從未如此想過?！?/br>
“這又為何？”

李章苦澀地一笑：“我這樣子，怎好拖累別人?！?/br>
鄭一晏嘆息，不再多說。

晚上芷清回來時(shí)，面色已是如常。和李章打過招呼后，選了溫補(bǔ)的藥材和野物燉得爛爛的，給李章盛上，再配上一小碗米飯，不多不少，正是昨日差不多的分量。

李章心中感動，雖然沒什么胃口，仍是慢慢都吃完了。芷清看著一臉釋然，掛在臉上的笑容也輕松了起來。

飯后芷清沒再出去，和鄭一晏仔細(xì)討論炙艾事宜，李章靠坐在床頭聽著他們說話，恍恍惚惚的仿佛靈魂出竅般，看著陌生的、讓人心里暖透的一切，覺得自己的心又開始跳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還得再折騰李章一下，不過這回不比在牢里和宮里，有良醫(yī)，有芷清，他的心也慢慢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嗯！

第68章去蠱

第二天，仔細(xì)安排好石嫂子之事的芷清和鄭一晏一起幫李章炙艾。

鄭一晏初始不肯讓芷清參與，芷清百般央求，堅(jiān)持說自己會是個(gè)好幫手，鄭一晏才勉強(qiáng)同意。結(jié)果看著李章遭罪的芷清反不似替李章擦身時(shí)那么難過，用艾條小心熏炙著李章的四肢，照看李章的反應(yīng)，確實(shí)讓鄭一晏少分了許多心。

李章依然像條被煎烤的魚，除了本能地想要逃開，根本分不清其他感覺，徒勞搖晃著唯一能動的頭，若非口中緊咬著的布巾，無意識的慘叫怕是能把屋頂掀翻了。

芷清起初尚能鎮(zhèn)定，漸漸渾身也抖似篩糠，用力握住李章的手，終于忍不住落淚，一邊哭一邊繼續(xù)著手中的工作，不敢再去看他。

李章再醒來時(shí)芷清正坐在床前的竹椅上，手托下巴看著他發(fā)呆，黑黑的眼睫上仍掛著淚珠，看見李章醒來，愣愣地，呆滯的眼珠子回了神，鼻子卻又發(fā)酸，想笑卻哭出了聲。

李章看著心里難受，想去安撫卻是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輕輕地叫了一聲“meimei”。

芷清一把抹掉眼淚，起身扶起李章，慢慢喂他喝參湯。

“芷清真想替了哥哥……”

眼見著李章慢慢喝完了一大碗?yún)魄宀庞挠牡氐吐曊f了這么一句話。

李章緩回了些精神，抬眼看著像個(gè)孩子一樣委委屈屈地低聲抱怨的芷清，緩緩失笑道：“好啊，我可巴不得……”

芷清眼圈一紅，嘴巴撅了起來：“哥哥故意氣我！”

李章莞爾，有些想去拍拍她的沖動，卻也只是一瞬間的念頭，就消失了。

“meimei不用難過，我是自己求的，苦也值當(dāng)。”

芷清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空碗，遲疑著，小小聲地問：“哥哥這是……從宮里出來？”

“嗯?！?/br>
“那還……回去嗎？”

李章的聲音冷了起來：“不?！?/br>
芷清飛快地看了李章一眼，聲音更小了：“那……哥哥……會留下嗎？”

“……”

芷清的聲音大了一些：“會嗎？”

李章沉默著，好一會，困難地開口：“meimei……”

芷清驚鹿般抬起了頭。

李章卻沒看她，垂著眼簾，一字一字艱難地說：“你我兄妹的緣分，已是上天垂賜。我……十四歲時(shí)，就已是他的……男侍。meimei應(yīng)該嫁個(gè)好人，不該……越過兄妹之情?！?/br>
“可那不是哥哥愿意的??！”

李章渾身一震，抬起眼睛看著芷清：“……你，怎知……？”

“那時(shí)候，哥哥一直對芷清說，不是公子，哥哥難道忘了？”

李章緊緊閉上了眼睛，熱流涌進(jìn)眼眶，薄薄的眼簾怎么也擋不住，他咬緊牙關(guān)扭過頭去。

芷清看見李章落淚心里又是刀子插絞般的痛，忍不住俯身抱住了他，埋頭在他胸前用力地說：“哥哥就是最好的人！芷清只想嫁給哥哥！”

李章渾身一僵，心上的硬殼被芷清砸得粉碎，露出脆弱得仿佛嬰孩的柔軟，不知所措地，然而又是熱烈地，呼吸著從未感受過的又酸又疼的溫暖氣息。他遲疑著抬起自己的手，輕輕放在芷清的背上，像羽毛輕輕落在水面，顫顫地，激起一圈淺淺的漣漪。

“meimei的心意，我領(lǐng)了?？墒俏?，給不起。我本來，是求死的。如今這樣，已是上天極大的眷顧。我能活著出來，已很知足，哪里還敢再得meimei如此……meimei好好地去過自己的日子吧，我能看到，已是滿足?！?/br>
芷清更用力地抱緊了李章，呼吸著他身上尚未散去的苦艾味道，哭濕了一片衣襟。

“便是只有一日，芷清也要嫁給哥哥！”

“傻meimei！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