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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了張口,重重咳了幾聲,拿起水杯給自己灌水,“哎,最近身體越來越糟了,心煩?!?/br>但那位客人只是對著薛瀝的背影一陣恍然地露出笑容。“哦……是你啊,好久不見了。”第29章女人看起來很年輕,模樣也是極其端麗漂亮的,在這之前,馮鞘從未見過她的樣子,但奇妙的是,當他第一眼看到女人的面孔,心里便立即清楚了對方的身份。馮鞘不由握住了薛瀝的手。這個女人的面容和薛瀝有幾分相似,她的眼角有淺淺的笑紋,說話的時候聲音婉轉(zhuǎn),乍一眼看上去,她是一個極易和人親近的人。馮鞘小時候不清楚薛瀝家里的事情,長大之后也斷斷續(xù)續(xù)聽過一些,只知道他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后來薛瀝父親不允許他再碰觸油畫方面的東西,與他的母親也有一定的關(guān)系。再后來,有一回馮鞘無意中和薛瀝談起她的事情,薛瀝似乎完全忘了自己生母的事情,恍惚地愣了一下,而后云淡風輕地朝他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她雖然生下了我,但二十幾年來我們也未曾真正有過什么母子之情,想來就是純粹地沒有緣分而已。既然是這樣的一種關(guān)系,想太多也是沒有意義的?!?/br>薛瀝不喜歡為難自己去追求不切實際的東西,況且,沒有人規(guī)定母親必須留在她的孩子身邊,就是他自己,不也徹底違背了父親的意愿,走上了一條和他母親差不多的道路。既然薛瀝自己不覺得難過,馮鞘自然也不會多在意那個從未出現(xiàn)過的人,但此時此刻,馮鞘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不適感。他是頭一回遇見薛瀝的母親,也從未幻想過這樣關(guān)系的母子相遇會出現(xiàn)什么熱烈的氣氛。但他還是覺得不舒服。哦,是你啊。馮鞘面容微沉,什么啊,搞得好像他家的薛瀝是什么路邊的小貓小狗一樣。就在這時,薛瀝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情緒,忽然反握住了他的手。隨即,他站起來,對著他許多年沒有見過的母親有禮而又生疏地點了點頭,微笑道:“是有好些年沒有見過了,祁夫人,沒想到今天竟然會在這里碰面?!?/br>祁雪音并不意外兒子的冷淡,反倒心情很好地找了個位置坐下,“也確實是有點巧了,幾年前你來找我的時候,我對你說了那番話,后來仔細想想,我還以為我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在見面了,畢竟我那樣地破壞了我們重修舊好的機會?!闭f著她沖程岸笑笑,“程老先生,你應該不介意我再留一會兒吧,好久沒有見過我兒子了,正巧這會兒碰見,我們母子倆說幾句話?!?/br>“母子?”這話是齊朱子說的,他驚訝地看了看的薛瀝,又看看祁雪音,滿臉錯愕,“仔、仔細一看,長得是有點像?!?/br>但從來沒有人想過這件事,就連旁邊那位程老先生,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訝異,程雪音在藝術(shù)界這么多年,可從來沒有人說過她還有這么大一個兒子。況且,程岸看了一眼薛瀝和馮鞘,穿得整整齊齊,看起來也規(guī)矩,老頭心里剛覺得他們十分順眼,下一秒就想,這倆小子誰???怎么找到他這兒來的?但程岸還是毫不在意地說道:“隨意?!?/br>“幾年前?”馮鞘留意到一個關(guān)鍵字眼。他和薛瀝對視一眼,彼此都知道,以薛瀝的性格,是絕不會去找祁雪音的。可眼下他們又是在第二時空。在整條時間線上,中間一旦出了什么差錯,就會引起暴風急雨般的蝴蝶效應。薛瀝腦子里把祁雪音的話轉(zhuǎn)了一遍,心里已經(jīng)有了想法。他笑笑:“抱歉祁夫人,幾年前的事情我已經(jīng)忘記了?!?/br>祁雪音卻忍不住盯著他看,“你忘了?”頓了頓,她又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搖頭,“也是,忘了也好,當時你滿身落魄地來找我,我卻誤以為你要依靠我的身份而數(shù)落了你一頓,后來想想應該是我誤會了?!?/br>薛瀝眸中漸漸漫上一層寒霜。薛瀝不自覺地喘了一口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和她說什么。幸好祁雪音的心情在這一瞬間變得比剛才更好了,她面帶笑容地將臉頰的發(fā)絲撩至耳際,眉眼間流露出歡愉的風情。“你最近過得怎么樣了?”她像一名母親那樣柔聲地詢問自己的兒子,但不等薛瀝回應,她便又問了一句:“你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不碰油畫了吧?”說到這里,馮鞘終于忍無可忍。“阿姨,你夠了!”“阿姨?”祁雪音眉梢抖了抖,面露不悅,“你是什么人?我和我兒子說話關(guān)你什么事?”“兒子?”馮鞘驀地提高音調(diào),面色陰沉,“我是他男朋友!你說他是你兒子,他小時候發(fā)燒的時候你在哪里?開家長會所有孩子身邊都父母雙全的時候你在哪里?后來他走上繪畫這條路的時候被他爸爸趕出來,你又在哪里?”馮鞘氣得聲音都在顫抖,縱然他知道這是另一個時空,可是有區(qū)別嗎?區(qū)別能大到哪里去?祁雪音哪管你是哪個薛瀝,她這么對他,就是這么對他!“他依靠你的身份?他依靠你什么身份了?”馮鞘想起剛才薛瀝看到她那一瞬,身上竟然條件反射似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以前不知道,但現(xiàn)在明白了,薛瀝不是不介意,現(xiàn)貨,他的理智上是清楚的理解的,可情感上,卻依舊能夠受到影響。祁雪音驀地被他說了這一串,臉色陰晴不定,片刻,她笑了一聲,這些年保養(yǎng)得如玉脂般白皙漂亮的雙手輕輕地搭在腿上。這個將近五十,卻依舊貌美的女人望著薛瀝感嘆:“看來這些年我確實關(guān)心你關(guān)心得太少了。”她的目光在他們握在一起的手上停了停,語氣帶著一絲關(guān)心,“你現(xiàn)在竟然和男人在交往?也不是不行,只是在我們國家,兩個男人在一起到底有些困難,不如我?guī)湍銈円泼??這樣的話,至少可以結(jié)婚,到時候你們的婚禮我會去參加,如果婚禮太冷清的話,這個也沒有問題,我可以帶上我的朋友一起……”她說著說著,越發(fā)滿意自己的計劃,這個國家暫時不允許同性婚姻,她并不介意自己的兒子和男人結(jié)婚還是女人,但是被馮鞘這么一說,她忽然覺得自己又有點興趣去扮演母親這個角色。但她卻聽到薛瀝對她說——“不用了?!?/br>薛瀝神情冷淡,語調(diào)亦毫無起伏。祁雪音皺了皺眉頭,她以為自己的兒子是那種彬彬有禮的紳士,就像他剛才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一樣,而一名紳士是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的。薛瀝勾了勾唇,眸子冷凝,他依舊還是用那種生